李自成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李岩顿了一下,忧虑道:“但袁时中挖掘壕沟并非是要阻挡,而是要凝滞我军撤退的速度,纵使我义军再是英勇,填平壕沟怕也需要一个到两个时辰,若想让大军全部通过,就需要更多的时间,一旦朱家太子率官军主力在后攻击,我军必败,所以我义军真正的心腹大患并不是小袁营,而是在身后追击的朱家太子。”
李自成又点头。
牛金星插话道:“朱家小儿确实难缠,不过闯帅已经定下了伏击之策,定可将其主力歼灭。”
将伏击之策讲给李岩听。
李岩听了默默不语。并非李自成的伏击之策不妙,而是风险太大,一旦伏击之策失败,闯营就彻底被壕沟和追兵所包围,闪躲腾挪的空间,几乎就没有了。在李岩看来,现在的上策应该留一小支兵马断后骚扰,其他兵马不顾疲惫和暗夜,立刻对小袁营的防线展开猛攻,而不是等到天亮。暗夜之中,攻击一方会比较吃亏,伤亡会比较重,但只要能突破壕沟,逃脱被前后夹击的窘境,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但他知道,闯帅不会同意这样的建议。
现在跟在闯帅身边的六万五千人马不是可以随意丢弃的老弱,而是闯营的精锐,是闯营扫荡陕西河南的老底子,在没有恢复体力、充分准备的情况下,李自成绝不会同意拿他们去填那无底的壕沟。
所以李岩只能默然,同时暗暗祈祷,但愿闯帅的伏击之策能够成功,将官军杀一个丢盔弃甲。
……
后方二十里。
太子朱慈烺正在一处名叫“箭头村”的小地方休息,距离闯营步兵只有二十里了,在人困马乏、暗夜漆黑的情况下,最怕的就是敌人的突袭和伏兵,虽然前世里不是军人,但因为喜欢历史和军事,读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穿越之后又连续的恶补,论起来,朱慈烺的书本理论知识已经比大忽悠李国祯差不了多少了,又经常参与参谋司的讨论,对于行军对战之法,心中已经有了一些计较。
因此朱慈烺传出去的每一个命令都会加上一句:小心流贼的伏兵和突袭。
同时的,朱慈烺对前方传来的情报也更加的重视。
一切都很正常,但就在刚才,一直通畅传达的军情,忽然出现了一点凝滞。
那就是董朝甫每半个小时就应该回报一次的军情,竟然迟迟没有传回。
吴甡立刻警觉,认为大军应该停止前进,原地休息,等到董朝甫和前方探马的消息正常传回,才宜正常进军。
朱慈烺同意,于是就在箭头村扎营休息,而箭头村距离郭佛陀村,不过十里。
刚休息不到一刻钟。
“报~~”
暗夜之中,一名骑士急急而来,却不是探马,而是一名浑身是血,臂甲都丢弃了的将领,火把照耀下,只见他伏在马背上,后背的铁鳞甲上插着一支箭杆,显然是经过了一番血战,方才冲杀了出来。
众人心中一惊,都是站了起来。
那将领翻身下马,咬牙奔到天子面前,急声道:“报殿下,臣乃前军王副将麾下守备廖大忠,王副将在前方郭佛陀村遭遇伏击,陷入重重包围。请殿下速发援兵!”
王副将就是左良玉麾下的铁骑王王允成。
朱慈烺脸色一变,左良玉却惊的跳了起来。王允成所率领的是他麾下最精锐的骑兵,现在被流贼伏击包围,一旦不能杀出重围,对他左营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流贼有多少人马?”吴甡喝问。
“杀声四起,重重叠叠,最少也有一万人。”王允成气喘吁吁的回报。
而王允成的骑兵人马不到一千五,敌人却有十倍,俨然是凶多吉少。
但不可不救。
不止因为王允成是左营主力,更因为在弘光元年,左营举营几十个总兵副将一起投降建虏之时,王允成是少数几个脱离左营,没有投降建虏的将领之一。
“左良玉!”朱慈烺当机立断。
“臣在!”
“立刻率所部骑兵,驰援王允成!”
“刘肇基!”
“在!”
“你率精武营以为接应。”
“再传令虎大威,令他火速支援王允成!”
……连续的几道命令发出,官军迅速就动员了起来,原本稍显平静的暗夜,立刻就又喧腾了起来,火把光亮重新照亮了夜空,各军急急向前,以救援郭佛陀村的王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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