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州军情的大变化,都是建虏先行的侦骑以生命为代价,打探回来的。先发的五十名精锐侦骑,最后回来的不过五六人。
大帐中,多铎坐在帅案后,年轻、微微有点苍白的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震惊加恼怒。震惊的是,蓟州城这些布置,没有三两个月的时间,是不可能完成的,难道在三两个月之前,明国就已经预料到大清会入塞,而且会选择从蓟州之东突破,而不是墙子岭,古北口一代吗?
明白的讲,难道是盛京有明国的奸细吗?
恼怒的是,明国在蓟州一代大兴土木,挖掘壕沟,修建城寨,为什么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大清的谍工,怎么忽然就不灵光了?入塞之前,负责大清情报工作的范文程,丝毫没有向他提醒,也没有一丝一毫明国可能已经有所准备的情报提供给他,不然他或许不用面对现在的困境。
所以,范文程可恶!
但现在却也不是追究范文程责任的时候,何况范文程也不在军中,而是留在盛京。
大清入塞,面对坚城,历来都是能攻则攻,不能攻就绕道。反正明国地界大了,到处都是财物,不可能每一个地方都守卫的密不透风,十城中攻下五城,大清就会满载而归。但蓟州却不同,它是大清兵通往明国京师必须要通过的地区和障碍,如今在城是坚城,城下有壕沟,山梁有防备的情况下,他要如何突破?
强攻吗?
这显然不是聪明的办法、
如果不强攻,大军又要如何通过蓟州呢?
与此同时,偏师阿巴泰却传来消息,说他们已经顺利破关墙子岭,杀入明国境内了。
多铎怒。
他本来踌躇满志,雄心勃勃,想要在此次入塞中,横扫一切,竖起他多铎的威名,不但为自己,也为哥哥多尔衮可能的后续,奠定一定的基础,但不想出师不利,从入关以来,一无所获,一粒粮食也没有抢到,一个明国青壮也没有掳掠。
明国的坚壁清野让十万大军徒劳无功,心中憋着一口气想要杀到明国京师之下再发泄,但现在却被阻隔在蓟州城下,面对坚城和壕沟,他该如何选择呢?
当然了,通往明国京师还有另外一条路,那就是走玉田,从玉田绕道三河,再直到明国京师,但玉田到三河的道路河流众多,崎岖难行,不利于大军的通行,非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选择走玉田。
“张参政,你怎么看?”
多铎看向帐中一人,声音冷冷地问。
穿着汉军镶蓝旗的甲胄,四十多岁,留着小胡须,小眼睛不大,但却闪着狡黠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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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处置刘泽清,未修改版。
王永吉额头有汗:“回殿下,他二人都在,不过是不是回到官署再问讯他们?大街之上,不宜久留啊殿下。”
“张胜,姚文昌!”
朱慈烺立刻叫出两位指挥使对质。
两人都是满头大汗,跪在太子面前如同是洗澡。
“听好了,本宫只问一次,但有一字虚言,必严惩不贷。李青山冒功,究竟怎么回事?”朱慈烺俯视他们,冷冷问。
张胜,姚文昌虽然是刘泽清的死党,但在带天出征的太子面前,却也不敢撒谎,不然就是“欺君”之罪,何况当日知道真相的人极多,他们不说,自有他人会说,于是两人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当日真相说了出来。当日,李泽清带兵围攻梁山,不想却走了李青山,刘泽清觉得没有面子,于是勾结军中将领,将李浩然生擒李青山的功劳掠为己功。
不过张胜和姚文昌却竭力撇清跟李浩然之死的关系。
当两人自白时,同样跪在地上的刘泽清面无死灰,他知道,自己今日肯定是逃不过了。这个总兵,肯定是丢了,幸好李浩然之死他做的漂亮,只要他咬死不承认,太子找不到证据,最多就是罢职,等过了这个风口,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到了太子身边小声而报,却是中军官佟定方。
原来精武营两个把总队已经悄无声音将刘泽清的五百亲兵堵在了城门口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如果刘泽清的亲兵队胆敢作乱,立刻就可以绞杀。
一切安排妥当,朱慈烺冷冷看向刘泽清。
“刘泽清,你知罪么?”
事到如今,刘泽清不能不认了,他一咬牙,重重叩首:“臣一时猪油蒙了心,抢了李浩然的功劳,臣有罪,臣该死。但臣绝没有派人杀害李浩然!”
都见到棺材板了,居然还嘴硬,朱慈烺心中冷笑,声音冷冷道:“刘泽清虚报战功,欺骗朝廷,着立刻拿下,押入军中候审!”
听到此,刘泽清大吃一惊:“殿下,臣是陛下任命的总兵,你不能这样对臣啊……”
他以为就是降职,最多就是撤职,想不到太子居然要将他拿下。
武襄左卫早已经一拥而上,将他打翻在地,剥去甲胄,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跟在刘泽清身边的副将郑隆芳见事不妙,想要悄悄溜走,也被武襄左卫按倒在地捆了起来。
山东文武都看的目瞪口呆,太子出手居然如此果决,一点转圜的机会都不给。巡抚王永吉连忙上前,慌张道:“刘泽清虽然有罪,但还是应该交给有司处置,何况申氏所言只是一面之词,尚没有其他佐证,刘泽清一镇总兵,干系重大,一旦有变就悔之莫及了,望殿下三思啊!”
朱慈烺当然明白王永吉的意思,刘泽清是总兵,在军中盘踞多年,不说手下的亲兵,就是副将参将也都是他的亲信,冒然拿下刘泽清,万一那些副将参将们不服,带兵哗变,山东不就乱了吗?
身为巡抚,王永吉担心山东的安定,想要圆融处理,并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