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算了一下,精武营每个士兵每月饷银二两,算上饭食鞋子衣物,每人每月所需在三两三钱左右,善柳营左右柳营虽然少一点,但二两六钱也是有的,就以一人三两计算,京营现在有六万兵,每月耗费在十八万两银子左右。这还不算盔甲军械火器弓箭的损耗,如果再募兵三万,那么每月所需就得增加九万,一年下来,就多一百万两银子……”
太子朱慈烺忽然变身为了账房先生,开始板着指头为京营算账。
殿中群臣有人皱眉,有人惊讶。
勋贵则是松口气,原来太子并不是找他们算账,而是要找朝廷算账。
关于太子整饬京营,提高士兵待遇之事,殿中群臣都是知道的。在这个时代,九边军镇中,军饷最高的属辽东镇,本地辽兵除了军亩田,每人每月还有一两二钱的军饷,客军没有军亩田,每人每月领饷银二两,其他军镇,士兵军饷都在一两左右,最高不超过一两五钱,勉强够养一家三口。
边疆辛苦,饷银本就微薄,偏偏朝廷还不能按时发放,拖欠半年甚至一年军饷都是常有的事,迫于生计,明末各处军镇闹饷哗变之事此起彼伏,各处巡抚疲于应付,其中最可惜的就是原辽东巡抚毕自肃。毕自肃是原户部尚书毕自严的弟弟,士兵闹饷将他劫持,毕自肃不甘受辱,悬梁自尽。
辽东镇都如此,更不用说更穷、更不被重视的固原、甘肃等军镇了,士兵闹饷哗变之事,在今年之前层出不穷,今年太子抚军京营,一上来就裁撤冗员和老弱,依靠朱纯臣和徐允祯的脏银,度过了最初的危机,其后虽然提高了士兵的待遇,但领饷的人却少了,算一算,最初的两个月,内廷甚至还省了一些银子,其后随着京营训练强度的加大,新兵不断的加入,所需饷银和军需才慢慢恢复到过去的水平,也就是一年耗费在一百万两银子左右。
可现在京营的总兵力只有六万人,比之过去的二十万,足足少了十四万人,而少去的这十四万,恰恰是京营战力的来源,吃空饷的人没有人,士兵待遇大幅提高,太子有严加操练,人人能战,人人敢战,因此才能解围开封,击退建虏入塞,如果说是过去的京营,不要说前面的两个功绩,就是平定京畿周边的骚乱,怕也未必能成功。
“两厢加起来,今年京营所需粮饷在两百万以上,如果照往年拨付一百万两的惯例,今年是绝对不够的,而募兵之事不能等待,儿臣为京营抚军,深自忧虑,特请父皇和诸位先生早日筹划……
说罢,朱慈烺深深一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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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处置刘泽清,未修改版。
王永吉额头有汗:“回殿下,他二人都在,不过是不是回到官署再问讯他们?大街之上,不宜久留啊殿下。”
“张胜,姚文昌!”
朱慈烺立刻叫出两位指挥使对质。
两人都是满头大汗,跪在太子面前如同是洗澡。
“听好了,本宫只问一次,但有一字虚言,必严惩不贷。李青山冒功,究竟怎么回事?”朱慈烺俯视他们,冷冷问。
张胜,姚文昌虽然是刘泽清的死党,但在带天出征的太子面前,却也不敢撒谎,不然就是“欺君”之罪,何况当日知道真相的人极多,他们不说,自有他人会说,于是两人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当日真相说了出来。当日,李泽清带兵围攻梁山,不想却走了李青山,刘泽清觉得没有面子,于是勾结军中将领,将李浩然生擒李青山的功劳掠为己功。
不过张胜和姚文昌却竭力撇清跟李浩然之死的关系。
当两人自白时,同样跪在地上的刘泽清面无死灰,他知道,自己今日肯定是逃不过了。这个总兵,肯定是丢了,幸好李浩然之死他做的漂亮,只要他咬死不承认,太子找不到证据,最多就是罢职,等过了这个风口,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到了太子身边小声而报,却是中军官佟定方。
原来精武营两个把总队已经悄无声音将刘泽清的五百亲兵堵在了城门口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如果刘泽清的亲兵队胆敢作乱,立刻就可以绞杀。
一切安排妥当,朱慈烺冷冷看向刘泽清。
“刘泽清,你知罪么?”
事到如今,刘泽清不能不认了,他一咬牙,重重叩首:“臣一时猪油蒙了心,抢了李浩然的功劳,臣有罪,臣该死。但臣绝没有派人杀害李浩然!”
都见到棺材板了,居然还嘴硬,朱慈烺心中冷笑,声音冷冷道:“刘泽清虚报战功,欺骗朝廷,着立刻拿下,押入军中候审!”
听到此,刘泽清大吃一惊:“殿下,臣是陛下任命的总兵,你不能这样对臣啊……”
他以为就是降职,最多就是撤职,想不到太子居然要将他拿下。
武襄左卫早已经一拥而上,将他打翻在地,剥去甲胄,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跟在刘泽清身边的副将郑隆芳见事不妙,想要悄悄溜走,也被武襄左卫按倒在地捆了起来。
山东文武都看的目瞪口呆,太子出手居然如此果决,一点转圜的机会都不给。巡抚王永吉连忙上前,慌张道:“刘泽清虽然有罪,但还是应该交给有司处置,何况申氏所言只是一面之词,尚没有其他佐证,刘泽清一镇总兵,干系重大,一旦有变就悔之莫及了,望殿下三思啊!”
朱慈烺当然明白王永吉的意思,刘泽清是总兵,在军中盘踞多年,不说手下的亲兵,就是副将参将也都是他的亲信,冒然拿下刘泽清,万一那些副将参将们不服,带兵哗变,山东不就乱了吗?
身为巡抚,王永吉担心山东的安定,想要圆融处理,并没有错。
但太子却仿佛没有听见,转头对田守信说道:“去跟刘泽清的亲兵传令,令他们放下武器,缴械投降,但有反抗者,以谋逆论处!!”
“遵令!”
田守信带着两名锦衣卫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