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骑兵,突袭五千人的大营,对建虏的精锐骑兵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在他们眼中,明国内陆兵根本毫无战力。
没办法,张存仁只能听从。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豪格率领五百精骑暗夜潜行,马蹄包布,忽然冲到营前,连续赶路,人困马乏的漕兵根本毫无提防,外围警戒的明兵还没有来得及发声提醒,就已经被建虏射死。五百骑兵掀开栅栏,挥舞长刀,如虎入羊群,切瓜砍菜一般的冲杀,睡梦中的漕兵听闻建虏来了,就已经吓的他们魂飞魄散,不战自乱,几乎是瞬间就溃不成军,豪格亲自冲杀,专捡身穿铠甲的官军将领砍杀,一个冲刺之间,死在他手中的已不下十人。
此时见到史可法,他更是兴奋,哈哈大笑,长刀一指史可法,仿佛史可法的首级,已经在他的手掌中。
“保护军门快走,这里有我!!”
史德威大吼,率领一百骑兵挡住豪格。应廷吉等人护着史可法急急而走,临走前,史可法冲史德威吼了一声:“河间府!”
史德威一愣,随即明白,即使是危急之中,义父也没有忘记身上的责任,他依然还要救援河间府。意思是,如果失散了,就到河间府去找他。
建虏铁骑呼啸而来,长刀雪亮,面无狰狞,几乎是无法可当,只一个照面,就将史德威的一百骑兵冲了一个七零八落,史德威麾下的这一百骑兵多是他从老家大同招募来的边骑兵,已经算是有战力了,但在真正的建虏铁骑面前,还是显得战力不足,不过在史德威的统领下,这一百骑并没有溃散,他们顽强的挡住了建虏骑兵后续的冲锋,成功的为史可法的撤退拖延了时间,眼见史可法已经脱离了危险,史德威奋力杀出一条血路,急急追赶,转头一看,仍跟在自己身边的,已经不到十个人了。
豪格紧追不放。
史德威只剩下十几骑,又多是轻甲,奔跑起来极其灵活,几个拐弯,就不见了踪影,豪格怒吼如雷,他要的不止是胜利,更有史可法的首级,阿济格当日在运河斩了保定总督杨文岳,他今日也要斩漕运总督史可法。
但营中大乱,到处都是奔逃的溃兵和熊熊燃烧的帐篷,明军虽然败了,但依然有军士张弓搭箭,在暗处向他们袭击,这阻碍了豪格的追击,等豪格带着白甲兵冲出大营,立马营前左右看,暗夜里到处都是火光和明军溃兵的马蹄和脚步声,史可法到底往哪里跑了,却是谁也不能知道。
“我们分头追!”
豪格仍然想要追,但何洛会和张存仁都拉住了他的马,这一次,他们不能同意豪格继续冒险了,毕竟他们只有五百骑,能一举击溃五千明兵已经不容易,想要将五千明军一网打尽,一个不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现在天色已经蒙蒙亮了,百十骑追上去,一旦明军收拢了败兵,见他们只有百十骑,来一个反包围,他们就反胜为败了。
何洛会和张存仁苦劝,豪格这才打消了分兵继续追赶史可法的心思。
“杀!”
追不到史可法,不能竞全功,豪格将怒气撒向那些还没有逃走的明军,转身带人又杀回了营中。
十里之外。
应廷吉等人护着史可法,一口气奔出十里,远离大营,脱离危险之后,这才放慢速度,呼呼地喘着粗气,借着微弱的火把光亮,应廷吉左右一看,发现跟着一起逃出来的,不过一百来人,多是督标营中的骑兵,至于步兵,不是溃散,就是死于建虏的刀下了,心中不禁凄然,目光望向史可法,发现史可法正望着后方火光冲天的地方,满脸痛苦。
五千兵马,辛辛苦苦从淮安赶来,还没进到河间府,就这么没了,身为统帅,史可法恨不得自杀算了。
“制台,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撤吧。”应廷吉知道史可法心中的痛苦,他轻声劝。
史可法摆手,声音坚定:“等一下德威。”
“制台……”
应廷吉想要劝,但却又知道史可法性子倔强,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更改,只能硬生生地将劝说之话咽了回去,焦急等待。
幸运的是,不一会,来时的路上就响起了马蹄声,史德威带着十几个骑兵急急追到,见到史可法无恙,他长长松口气,史可法这也才同意离开,往河间府而去,天亮时,他们收拢了一些败兵,总数达到五百人,人数多了,应廷吉反倒更焦急,因为目标大了,他担心会被建虏骑兵攻击,果然,身后很快就出现了建虏追兵,一行人急急向前,丢弃了大部分的甲胄和武器,终于在上午巳时(10点)来到河间府城下。
河间知府颜胤绍,在河间的御史周而淳等人已经得知了漕运总督史可法的兵马在河间府二十里之处被建虏突袭的消息,在惊骇建虏来的如此之快的同时,对
史可法的安危也颇为担心,当史可法出现在城下,颜胤绍急令打开城门,放史可法进城。
见到河间府文武,史可法惭愧无比,他率兵五千,但此时随他入城的,不过五百人,实在愧对朝廷,愧对河间府的百姓。
史可法进城不久,豪格的五百精锐正蓝旗骑兵就出现在河间府的城下,昨夜一场突袭,他们伤亡不过五六十人,却击溃了五千漕兵,可说是一场酣畅淋漓、史诗级别的大胜,尤其对豪格来说,这是他不畏艰难,力排众议的结果,就更是得意了,听闻史可法已经退往河间府,他带兵急急追来,虽然只有五百人,但却不顾疲劳,在城下摆开阵势,耀武扬威,又派使者到城前喊话,劝城中明军日落之前投降,不然杀进城去,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