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锡耀惊恐无比,但还是颤抖着接过了账簿,翻开一看,心中再无侥幸,果然就是他的秘密账簿!
内账不但记载了他每年的实际进出,而且还用进出账的方式,记载了一些他向官员行贿的数目……
顿时,冷汗从林锡耀的额头上涔涔而下,像是淋雨一般,但却依然硬着头皮回道:“草民不知道这是什么……”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马嘉植马脸冰冷,高声道:“带上来!”
立刻,两个穿着粗布蓝袍,看起来像是管家和账房的人被押了上来,两人走路一瘸一拐,身上的布袍多有破损,哭哭啼啼,脸上更有鞭伤,一看就知道,是被严刑拷打过的。
林锡耀回头望见,双腿立刻就软了,不由自主,哆哆嗦嗦地就跪在了地上。
盐商们骚动了起来。
林锡耀所做的事情,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做,见林锡耀跪倒,而林锡耀的管家和账房被带了上来,他们立刻明白,就在他们等待的这一天里,驸马爷的人,已经围了林锡耀的铺子,抓了林锡耀的人,然后严刑拷打,逼出了林锡耀的内账。
现在账簿在手,又有管家和账房两个人证,林锡耀偷逃税款的罪名,肯定是跑不了了。
本朝对商人偷税的处置,虽然没有汉唐严厉,动辄抄家流放,比元朝也要稍微宽容一点,但偷税依然是重罪,不但加倍罚款,同时还要施加杖刑。严重者,抄没家产,流放边关。
盐商们惊慌,都担心自己家的店铺也被围了,账簿也被驸马爷拿了,于是他们纷纷看向自己的靠山,正坐在大堂中的老爷们。
而坐在堂中的扬州官员,一个个也都是变了脸色,他们这才明白,怪不得驸马爷不许他们离开,足足软禁了他们一天呢,原来是驸马爷的人,正在扬州城中,大动干戈。
如果他们不留在这里,而是在衙门中,他们第一时间就会得到消息,就算不敢拦阻,也能透风报信,令和自己交好的商人隐藏证据,早做准备,有或者想出各种办法拖延。但今天一天他们都被困在行辕中,消息被阻隔,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大事,面对发生的变局,一时也都是坐不住了--商人偷税还好,照律处置就可以了,如果商人嘴不严,供出他们的行贿受贿之事,那他们就大祸临头了。
立时,官员们也微微有所骚动。
丁魁楚更是脸色发白,他知道,自己被耍了,两位钦差对扬州的捐款数量,根本一点都不满意,因而才有了今天的这场鸿门宴,一天时间,居然就抓到了盐商逃税的证据,难道钦差提前派人在扬州调查了吗?
“肃静!”坐在堂中的巩永固一拍惊堂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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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处置刘泽清,未修改版。
王永吉额头有汗:“回殿下,他二人都在,不过是不是回到官署再问讯他们?大街之上,不宜久留啊殿下。”
“张胜,姚文昌!”
朱慈烺立刻叫出两位指挥使对质。
两人都是满头大汗,跪在太子面前如同是洗澡。
“听好了,本宫只问一次,但有一字虚言,必严惩不贷。李青山冒功,究竟怎么回事?”朱慈烺俯视他们,冷冷问。
张胜,姚文昌虽然是刘泽清的死党,但在带天出征的太子面前,却也不敢撒谎,不然就是“欺君”之罪,何况当日知道真相的人极多,他们不说,自有他人会说,于是两人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当日真相说了出来。当日,李泽清带兵围攻梁山,不想却走了李青山,刘泽清觉得没有面子,于是勾结军中将领,将李浩然生擒李青山的功劳掠为己功。
不过张胜和姚文昌却竭力撇清跟李浩然之死的关系。
当两人自白时,同样跪在地上的刘泽清面无死灰,他知道,自己今日肯定是逃不过了。这个总兵,肯定是丢了,幸好李浩然之死他做的漂亮,只要他咬死不承认,太子找不到证据,最多就是罢职,等过了这个风口,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到了太子身边小声而报,却是中军官佟定方。
原来精武营两个把总队已经悄无声音将刘泽清的五百亲兵堵在了城门口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如果刘泽清的亲兵队胆敢作乱,立刻就可以绞杀。
一切安排妥当,朱慈烺冷冷看向刘泽清。
“刘泽清,你知罪么?”
事到如今,刘泽清不能不认了,他一咬牙,重重叩首:“臣一时猪油蒙了心,抢了李浩然的功劳,臣有罪,臣该死。但臣绝没有派人杀害李浩然!”
都见到棺材板了,居然还嘴硬,朱慈烺心中冷笑,声音冷冷道:“刘泽清虚报战功,欺骗朝廷,着立刻拿下,押入军中候审!”
听到此,刘泽清大吃一惊:“殿下,臣是陛下任命的总兵,你不能这样对臣啊……”
他以为就是降职,最多就是撤职,想不到太子居然要将他拿下。
武襄左卫早已经一拥而上,将他打翻在地,剥去甲胄,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跟在刘泽清身边的副将郑隆芳见事不妙,想要悄悄溜走,也被武襄左卫按倒在地捆了起来。
山东文武都看的目瞪口呆,太子出手居然如此果决,一点转圜的机会都不给。巡抚王永吉连忙上前,慌张道:“刘泽清虽然有罪,但还是应该交给有司处置,何况申氏所言只是一面之词,尚没有其他佐证,刘泽清一镇总兵,干系重大,一旦有变就悔之莫及了,望殿下三思啊!”
朱慈烺当然明白王永吉的意思,刘泽清是总兵,在军中盘踞多年,不说手下的亲兵,就是副将参将也都是他的亲信,冒然拿下刘泽清,万一那些副将参将们不服,带兵哗变,山东不就乱了吗?
身为巡抚,王永吉担心山东的安定,想要圆融处理,并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