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天资英断,睿识绝人,本可为尧、舜、禹、汤,但陛下一意孤行,穷兵黩武,又闭塞言路,不听劝诫,天下人有言,隆武隆武,又聋又武啊……
“违背祖制,擅改科举,崇尚西洋邪说,天下士子无所适从,国本为之动摇。”
“更有洋和尚登堂入室,以为肱骨,大江南北,无不为之愤慨。”
“借京察之名,将能言、敢言之人,驱逐出京,以猜疑诽谤辱臣下。”
“忠良不得其用,小人反倒扶摇直上。”
“内阁本是国家重臣,陛下使来,却是随心所欲,如傀儡一般。”
“君王不早朝,自古未闻。”
“皇后诸妃之封更是混乱,无名无姓之人也能为妃,祖宗之法破坏殆尽。”
“陛下之误多矣!”
“陛下登基不过四年,天下人就已经不值陛下矣!”
“如不能改弦更张,广开言路,取贤用能,清除邪说,天下必危。”
“太祖高皇帝说,“有过必谏”“遇事必言”,“谏而不切者非忠也,言而不直者亦非忠也。臣身为佥都御史,不敢不言。”
“是以臣冒死进言,惓惓以为陛下言之。伏惟陛下留神,宗社幸甚,天下幸甚。臣不胜战栗恐惧之至,为此具本亲赍,谨具奏闻。”
……
“啪!”
朱慈烺看完,脸色涨红,气血翻涌,猛拍桌子而起。
马嘉植虽然没有直接指着鼻子骂他昏君和混蛋,但却也是差不多,他知道,马嘉植这是在学海瑞啊,海瑞当年有《治安疏》,被称为天下第一疏,现在马嘉植的奏疏,俨然是要成为第二啊。
万万没有想到,有一日自己也会被当成嘉靖骂。
这一刻,朱慈烺忽然理解明白,当年在看到海瑞《治安疏》的时候,嘉靖皇帝的惊怒和暴躁了。
一个皇帝被一个臣子如此骂,绝对是难以忍受的羞辱。
更何况,在朱慈烺看来,马嘉植所骂完全都是无理取闹,是一个旧有的顽固知识分子,对新时代新事物不能接受,而后发出的歇斯底里的反扑。
这不止是在攻击他,也是在攻击他在穿越以来推行的一些新政!
“迂腐!糊涂!”
一瞬间,朱慈烺恨不得将奏疏撕成碎片,将眼前的桌面也掀翻在地,不然不足以发泄心中的愤怒和被攻击时的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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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处置刘泽清,未修改版。
王永吉额头有汗:“回殿下,他二人都在,不过是不是回到官署再问讯他们?大街之上,不宜久留啊殿下。”
“张胜,姚文昌!”
朱慈烺立刻叫出两位指挥使对质。
两人都是满头大汗,跪在太子面前如同是洗澡。
“听好了,本宫只问一次,但有一字虚言,必严惩不贷。李青山冒功,究竟怎么回事?”朱慈烺俯视他们,冷冷问。
张胜,姚文昌虽然是刘泽清的死党,但在带天出征的太子面前,却也不敢撒谎,不然就是“欺君”之罪,何况当日知道真相的人极多,他们不说,自有他人会说,于是两人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当日真相说了出来。当日,李泽清带兵围攻梁山,不想却走了李青山,刘泽清觉得没有面子,于是勾结军中将领,将李浩然生擒李青山的功劳掠为己功。
不过张胜和姚文昌却竭力撇清跟李浩然之死的关系。
当两人自白时,同样跪在地上的刘泽清面无死灰,他知道,自己今日肯定是逃不过了。这个总兵,肯定是丢了,幸好李浩然之死他做的漂亮,只要他咬死不承认,太子找不到证据,最多就是罢职,等过了这个风口,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到了太子身边小声而报,却是中军官佟定方。
原来精武营两个把总队已经悄无声音将刘泽清的五百亲兵堵在了城门口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如果刘泽清的亲兵队胆敢作乱,立刻就可以绞杀。
一切安排妥当,朱慈烺冷冷看向刘泽清。
“刘泽清,你知罪么?”
事到如今,刘泽清不能不认了,他一咬牙,重重叩首:“臣一时猪油蒙了心,抢了李浩然的功劳,臣有罪,臣该死。但臣绝没有派人杀害李浩然!”
都见到棺材板了,居然还嘴硬,朱慈烺心中冷笑,声音冷冷道:“刘泽清虚报战功,欺骗朝廷,着立刻拿下,押入军中候审!”
听到此,刘泽清大吃一惊:“殿下,臣是陛下任命的总兵,你不能这样对臣啊……”
他以为就是降职,最多就是撤职,想不到太子居然要将他拿下。
武襄左卫早已经一拥而上,将他打翻在地,剥去甲胄,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跟在刘泽清身边的副将郑隆芳见事不妙,想要悄悄溜走,也被武襄左卫按倒在地捆了起来。
山东文武都看的目瞪口呆,太子出手居然如此果决,一点转圜的机会都不给。巡抚王永吉连忙上前,慌张道:“刘泽清虽然有罪,但还是应该交给有司处置,何况申氏所言只是一面之词,尚没有其他佐证,刘泽清一镇总兵,干系重大,一旦有变就悔之莫及了,望殿下三思啊!”
朱慈烺当然明白王永吉的意思,刘泽清是总兵,在军中盘踞多年,不说手下的亲兵,就是副将参将也都是他的亲信,冒然拿下刘泽清,万一那些副将参将们不服,带兵哗变,山东不就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