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夜秋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大脑昏昏沉沉的，只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想不起梦的内容具体是什么了，只记得这个梦甜美而温暖，让人心安。

她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了。

当坐起身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某个房间的地板上。她最尊敬的迪威恩正坐在她的对面，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感觉就像是一具僵尸。

秋吓了一跳，她还从没见过像这个样子的迪威恩。

“迪威恩？你......你怎么了？”

迪威恩喉咙蠕动了一下，嘴巴张了张，似乎在努力和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对抗。

但最终他还是输了。

“秋......”迪威恩苦涩地说，“我......我必须告诉你一些事。”

“嗯，我听着在，迪威恩。”

“我......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人。”他艰难地说道，“我收容你们，其实并不是为了给你们提供容身之所。

我只是......只是希望你们能成为我的战士，能成为我的力量，为我赢得权力，仅此而已。”

秋愣住了。

“尤其是你，秋。”他说，“你是最棒的棋子。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会我最好的战士......”

秋神色变得复杂了起来。

半晌后，少女深吸一口气：“好了，你累了迪威恩，先去休息吧。这些事......我们以后可以慢慢再讨论......”

“不，我还没说完。你不明白，秋。”

迪威恩表情扭曲了，他极力地试图控制自己的嘴巴，阻止自己说出接下来的内容。

但他做不到。

正如他自己所说，黑暗游戏的惩罚是绝对无法抵抗的。败者没有谈条件的权力，只能乖乖接受摆布。

“那些他们指控你造成的破坏，你杀的人......其实并不全是莫须有的指控。关于‘黑蔷薇魔女’的罪状，其中有很多都是真的。”

秋瞳孔微微收缩，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她张了张小嘴。

“迪......迪威恩，你在说什么啊......”

“我在说，那些其实都是我做的。”

迪威恩面部肌肉几乎因用力而抽搐，却依然无法阻止自己的嘴巴吐露真相。

“是我杀了那些人，我派人煽风点火、加剧关于‘黑蔷薇魔女’的谣言。”

秋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半天说不出话。

“......这一点都不好笑，迪威恩。”

“我知道，但这就是......真相。”迪威恩继续诉说着残忍的事实，“而且为了不让‘黑蔷薇魔女’的名字随着时间推移被遗忘，我必须不断加深人们的印象。

所以我必须持续制造类似的事件，安排念动力恐怖袭击，在现场留下魔女的印记，安排证人，散播关于亲眼看到‘黑蔷薇魔女’的谣言......”

“够了。”秋低垂着头。

但迪威恩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亦或是说他非常想停下，可是在某种神秘力量的作用下根本做不到。

他还在继续：“而且不仅仅是你，在这栋大厦里很多其他人都是如此。并不是所有念动力决斗者都会被身边的人排斥，有些人很有潜力，却没有加入我们的动机和理由。

所以，我不得不制造一些理由。”

听到这里，秋心底一紧：“你做了什么？”

“那些愿意接纳他们、不排斥他们力量的亲人......那些人成了我们吸纳人才的障碍。所以我杀了他们，并且伪装成......伪装成是失手的念动力者自己做的。”

秋橙黄色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内心最大的梦魇，就是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对她这股无法控制的力量表现出了恐惧，这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怪物。

她梦寐以求的，就是亲人能不排斥这份力量、不把自己当成怪物地接纳自己。

现在她知道了，或许有些父母真的就是如此。

可他们都被迪威恩残忍杀害了。

“为......为什么......”秋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因为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战士，我需要你们的力量才能完成征服大业。我不得不这么做，这样你们才会对我有归属感，对我言听计从......”

“就为了这种理由！？”

秋的情绪终于失控。

泪水顺着她雪白的面颊流淌下来，念动力随着极度悲伤和愤怒的情绪不受控制地爆发。恐怖的冲击瞬间炸飞了一面墙壁，裂纹顺着天花板飞速蔓延，仿佛每分每秒都可能垮塌。

她从未像这样委屈，这样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