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看似说了很多,但是前后不过是一个时辰。
此时的烤全羊刚刚好,正是皮脆肉嫩之时。
范宇给这全羊身上刷的酱汁,都是他自己调配的。此时在炭火上烤了许久,整只烤羊已经成了一种极漂亮的枣红色。
王德用早就闻到了烤全羊的扑鼻香气,只是之前正在谈些紧要之事,也没来得及多加注意。
此时正事谈完,便觉得自己腹饥饿的很。想一想,从宫中出来,便与安乐侯在这庄园之中说了一个时辰话。距上顿饭,可是已经时间不短。
“安乐侯这饮食,也完全是不拘一格。我看安乐侯这烤羊,颇有西域之风。只是不知道这烤羊的味道如何,是不是与西域烤羊相同。”王德用摸了摸肚子道。
范宇哈哈一笑,指着这烤全羊道:“我这烤全羊与西域的烤全羊当有所不同,之前羊身上刷的酱汁,全是我自己调配。虽然与西域的烤全羊有所不同,但是味道应该更好一些。”
谈起吃来,王德用也是行家。身为大宋的枢密使,可谓见多识广。
“这汴梁城几家正店的蒸羊、烤羊,哪一家我没去吃过。”王德用却是不信,看着范宇道:“我不信你这杂家传人,就连庖厨之道也能精通。”
这话既是质疑范宇的杂家身份,又是怀疑范宇的手艺,只不过是带着半开玩笑的成分罢了。
范宇摇了摇头,“西域烤羊,的调料要复杂的多,只是香料便用了至少七八种。我这调料却是相对简单一些,不过是鸡蛋、回纥葱、蜂蜜、小茴香,再加一个安息茴香和油盐罢了。将这回纥葱和香料都捣碎成浆,这几样东西调到一起,便是我所用的酱汁了。”
这里面,回纥葱就是后世的洋葱,而安息茴香,也就是后世的孜然。
听范宇说的轻瞄淡写,可王德用却是睁着两眼有些发懵。
“安乐侯你且等等,你所说的回纥葱,还有安息茴香,这都是何物,为何老夫却从来没有听说过。”王德用吃过的东西不少,但是对于饮食方面知道的却是不多。
范宇却是笑道:“王相公不知道这两样东西,难道还要质疑我的杂学吗?这回纥葱,顾名思义,便是回纥的葱。这东西因为其圆如球,也叫圆葱。圆葱最早,乃是汉时张骞通西域之时,便已经带回之物。只不过我中原本已有大葱,所以这圆葱便没多少人识得。至于安息茴香,从其名字也可看出,便是产于安息的一种香料。只不过因为形状与茴香近似,却被称之为安息茴香。实则两物的味道大不相同,各有特点却又相辅相成。”
对于饮食这一块,范宇觉得自己的知识量比自己给百工技校写的那些教材还要高深。
这位王相公居然在这方面质疑自己,简直是对吃货的严重挑衅和羞辱。所以,范宇觉得要予以强有力的回击才是。
王德用看着那只烤的颜色发红的烤全羊,感觉自己的脸色,似乎也与这烤羊一般。
“安乐侯真是厉害,居然知道这许多的事情。”王德用却是极好的掩饰了自己的尴尬,举起酒盏道:“只看这只烤羊的色泽,便令人食指大动。到底好不好,光凭安乐侯一面之辞实在是无分好坏。既然是吃食,还是要尝过才能知道啊。”
对此范宇早有准备,哈哈一笑,便取了割肉的短刀,将一条羊前腿给划了下来。
这条羊前腿被放入盘中,推到了王德用的面前。
“王相公且试一试,看看味道如何。”范宇是很有自信的。
其实只闻着这烤全羊散发出来的味道,王德用便已经知道,这烤羊必定美味之极。
只不过是因为饿了,他才用出激将法,只求早点将这羊肉送入自己口中罢了。从这一点看,王德用不愧是大宋的枢密院枢官使,兵法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用的十分熟练。
放下酒盏,王德用伸手拿起了这支羊腿。
羊的前腿并没有多少肉,但是胜在肉质紧实,颇有嚼头。
王德用看着手中肉色红亮的羊腿,安息茴香特有的味道,一个劲的往鼻孔里钻。
“如此,老夫便不与安乐侯客气了。”王德用嘿嘿一笑,便一口从羊腿上撕下一块肉来。
只是王德用却没想到,这羊前腿的肉竟然极嫩,害他差点因为用力过猛咬了自己的舌头。
若是一位当朝的相公,因为吃烤肉,而将自己的舌头给咬到,那传出去的话,想必他王德用的晚节不保。
不过,这烤羊的肉是真的极嫩。而且是外皮略显焦香酥脆,里面则嫩滑多汁,肉质并不发柴。
且不说这味道,只说这烤全羊的口感,便不输入任何一家汴梁以烤羊出名的正店。
在汴梁城中,只有上规模的大酒楼,才能称得上正店。王德用这么比喻,便是对范宇极高的评价了。
将手中的羊腿,两三口便吃完,王德用放下骨头,对着范宇挑了挑大拇指。
“这烤肉真是香酥甘甜,回味无穷。”王德用不吝赞美之词道:“如此美味,却也是从所未见。若是将安乐侯这烤羊的手艺与汴梁城中的正店相比的话,我只能说丝毫不差。”
范宇给王德用的酒盏中倒满了啤酒道:“这羊肉若是配上我这啤酒,那才是绝配。这酒清爽适口,最妙的是饮的多了,便会从腹中吐出一口长长的嗝气。值此炎炎夏日,这一下子便等于吐出一许多热气,很是舒服。当然,若是这啤酒用冰镇了,痛饮之下,更是消夏的圣品了。”
喝了范宇的啤酒打嗝,王德用是知道的,确实可以消除体内郁结的热气。
王德用原本已经将酒盏取到手中,准备一饮而尽之时,又听范宇说这啤酒冰镇了更加美妙,便立时停下动作。
“安乐侯,莫不是老夫不配喝那冰镇啤酒吗?为何我的所饮的啤酒,却是未曾用冰镇过。”王德用这是在责怪范宇招待不周了。
范宇摆手笑道:“王相公是贵客,当然不可喝冰镇的啤酒。冰镇啤酒虽好,可是也要分人。若是肠胃虚弱一些,怕是便会腹痛。严重一些,更是要腹泄的。王相公可是当朝的枢密使,如果因为贪杯而闹了病,那便不好了。”
越听范宇这样说,王德用便越是心中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