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是那么不好笑，是我的笑点太高了。”

丁清晗艰难解释，搜肠刮肚地想着要怎么说才能不伤战梓丞的自尊——他那样的人，难得给人讲个笑话，自己却不捧场，太不给面子了吧。

战梓丞自己倒是无所谓，“没事，我自己都觉得不好笑，你不笑也正常，兜兜时常嫌弃我。”

“兜兜是你弟弟？”

她只知道战家小公子叫战梓航，小名倒是不太清楚。

“是啊，今年五岁，哦，忘记了，你知道。”

她还来过自己弟弟的生日会，怎么可能不知道。

想起生日会那天的事情，丁清晗眸光一暗，轻声说道，“那天，对不起。”

战梓丞定定地看着她，“你很喜欢跟别人道歉吗？”

丁清晗眼神茫然。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总是跟我说对不起？那件事，你不是当事人，而我也不是，道歉轮不到你来，原谅也不该我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不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要揽在自己的身上？”

丁清晗怔怔地看着他，眸光颤动，宁静的心湖掀起了波浪。

“我……我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给丁昊收拾烂摊子。

以前丁昊闯祸了，需要给人家去道歉的时候，丁苻生就会将事情推给丁清晗，而丁清晗即便心中不愿，丁苻生也总有办法让她答应，久而久之，遇到丁昊闯祸，丁清晗就习惯性出去给人道歉。

后半句，丁清晗虽然没有说，但是战梓丞却听懂了，也正是因为懂了，他的神情淡了几分，他喜欢独立有主见的女孩子，像丁清晗这样任人欺负也不懂得反抗的懦弱之人，他不是很欣赏。

不过想起了那天兜兜的话，战梓丞倒是没有起身就走，而是淡淡开口：“有些习惯可以保持，但是有些坏习惯，没有存在的必要，该改了就改了吧。你是你，你弟弟是你弟弟，而你也只是他的姐姐不是他的父母，教养他是你父母的责任，就算他闯祸了，去道歉的人也该是你父母而不是你，你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你不累吗？”

——你不累吗？

这是除了班心玥之外，第一个问自己累不累的人。

累，怎么会不累，在那个家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累得让人窒息，曾经无数次，她病得迷迷糊糊而无人搭理的时候，都会想着就这样吧，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脱了。

可惜老天爷没有那么轻易放过她，让她即便再痛苦也活了下来。

“生命是自己的，该怎么活也该看你自己，而不是别人，如果你觉得自己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别人，那么你确实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战梓丞说完就走了，也不去看丁清晗的反应。他并不觉得自己这话太过冷血无情，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爱，那还有什么值得爱的吗？

生而为人，最先学会的应该是爱自己，然后才是爱他人。

这是他母亲教会他的第一课，也是他一直奉行的处事原则。

战梓丞走后，丁清晗在原地坐了很久，呆呆地看着远方，眼神却没有焦距，她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总之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直到天色擦黑，丁老爷子出来找人了，她才彻底回神。

“圆圆，一个人坐在这里做什么呢？给你打电话也不接，你是想急死爷爷吗？”

虽说在这个山庄里，不太可能出事，但是万一呢？孙女毕竟是个年轻女孩子，丁老爷子总会多担心几分。

丁清晗这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被自己按了静音，而丁老爷子来电是振动模式，自己想得太入神了，没有注意到。

“爷爷，对不起，让您担心了。”丁清晗有些愧疚。

丁老爷子摆摆手，“没事，时间不早了，你容爷爷还在等我们回去吃饭，走吧。”

丁清晗嗯了一声，站起身扶着丁老爷子往回走，走到餐厅才发现战梓丞竟然也在，坐在容老爷子的身边，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气氛十分融洽。

丁清晗找了位置坐下来，可巧，在战梓丞对面，一抬眼就能看到他。

战梓丞神色坦然，见到他们还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尤其是在面对她时，神情丝毫不变，像是下午的那一番谈话根本没有发生一般，只是目光在略过她时，多停留了那么两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