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没有旁的事儿,诸位就退吧。这一大早的,吵吵闹闹,叫人没个清净。”
宁夏不耐烦地挥手。
王里长赶忙躬身一礼,率领乡妖们急急而去。
噗通一声,钱乙跪倒在宁夏身前,“贵人,小人万死,万死啊……小人早就看出贵人不是凡品,争奈利欲熏心,还请贵人千万原谅……”
神魔族,对钱乙来说,那是传说中的种族。
他不过是最底层的一个税吏,在神魔族眼中,连蝼蚁都不如。
倘若眼前的这位神魔族贵人非要计较,赵甲回去多一句嘴,他就得完蛋。
所以,他必须得到宁夏的谅解。
宁夏摆手,“滚,以后不准再出现在本座面前。”
钱乙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去了。
“不好,我的饭。”
宁夏赶忙窜回灶台,一通手忙脚乱,还好,只是锅巴结得硬了些。
小丫头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不少,已经可以和宁夏说话了。
只是仍旧不肯以本来面目示人。
宁夏知道小丫头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他能理解,这需要时间。
他陪着小丫头下地忙了一天,晚归的时候,王里长和两个妖族大汉来访。
其中,便有宁夏识得的那个卖肉的牛屠。
这回,牛屠和另一个大汉,扛着半扇肥实的野猪肉。
王里长小心翼翼地过话,说宁夏能来此,是他们全体斜阳村的光荣。
他身为里长无以为敬,送上一点点心意,希望宁夏不要嫌弃。
在王里长看来,宁夏就是那种当贵人当得不耐烦了,要窝到这荒野之地来找新鲜的无聊公子。
宁夏索性满足王里长给自己立的人设,淡然地应着。
王里长越发敬畏,送完肉,赶紧带着牛屠两人离开,生怕待得久了,惹宁夏不快。
王里长才去,宁夏忍不住喜动颜色。
这一阵,他着实素得狠了。
猪油拌饭奢侈了一顿就吃不起了,得留着猪油炒菜。
就是这样,上次炼制的猪油也没管了七天,便被打扫一空。
这段时间,他都是用识海空间的一些熟肉,兑进菜里炖的。
上个月的时候,也用光了。
后来没办法,就靠着糖酥调剂这贫乏的日子。
小丫头吃得比他凶,后来,他也吃不起了,全留了给小丫头。
现在这半扇猪来得太是时候了。
宁夏麻利地腌制了一部分,当晚便炖了喷香一大锅。
肉好,宁夏招呼小丫头给阿爷盛上一盆,小丫头坐在灶前没有反应。
“怎么了,小阿免,想什么呢?”
宁夏早就发现小丫头不对劲儿了,老是走神。
小丫头垂头良久,忽地,抬起头道,“大哥,你是不是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宁夏怔了怔,忽然知道小丫头在担心什么了,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放心,大哥只是有事要办,等办完了,肯定还回来看小阿免。
和小阿免在一起过的这几天,是大哥最快乐的日子,大哥怎么舍得不回来了?”
“真的?”
小阿免声音发颤。
宁夏指了指锅边盛满肉骨头的大碗,“当然是真的,你这小脑袋瓜,一天想什么呢。都快凉了,还不赶紧着给阿爷端去。”
“好嘞。”
小阿免雀跃不已。
人活着总是要有些希望的。
宁夏没来前,小阿免的希望就是侍弄好田里的稻子,多收上一些,能不饿肚子。
还有,就是阿爷的身体能好上一些。
宁夏来后,小丫头的生活有了颜色,她便盼着这样有颜色的日子,能过得久一些就好。
她不敢奢望君大哥一直待在这里,只要君大哥还会回来就好。
用罢晚饭,宁夏陪着小阿免连下十盘五子棋,宁夏败多胜少。
小丫头开开心回房睡觉去了。
宁夏再次感叹小丫头过人的智慧,简直是天生的智者。
一开始为了诱使小丫头学棋,宁夏佯装失败过。
到了今天,他使出浑然解数,才能偶尔从小丫头手下偷来一场胜利。
小丫头入睡后,宁夏却还精神,他取出那本“百无一用剑”的剑谱,细细阅读起来。
整本百无一用剑,无一字提及剑术,无一字和剑相关。
更诡异的是,册子里的文字,他根本记不住。
不管怎么用心,当天记的再熟,到了第二天一准会忘记。
他只能一遍遍苦读,苦读那些玄而又玄,却晦涩难懂的句子。
他对炼成百无一用剑,至此,已不报多少希望。
但他深信开卷有益,哪怕是读不下去的书,也必有他存在的价值。
比方说,催眠的价值。
不管再是精神,只要读上两遍,立时神魂俱疲,睡意朦胧。
当夜,正睡得朦朦胧胧间,宁夏的身子忽然腾空而起。
宁夏吃了一惊,才要翻身坐起,身子忽地不受控制,凌空抬升,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
忽地,窗户无风自开,他的身子就在漆黑的夜里穿行,直穿到西厢房。
刷地一下,窗户打开,宁夏的身子飞了进去。
紧接着,宁夏看到了萧有信,一个缩在套子里的人,灯火幽暗,他看不清萧有信的眉眼,却能感受到萧有信眸光里的冰凉。
“前辈,找我何事?”
宁夏丝毫不惊讶萧有信的实力。
萧有信没有说话,轻轻挥手,宁夏指尖便破出一缕血珠,朝萧有信飞去。
萧有信摄住血珠,掌间法纹飞动,组成一道禁网,那一缕缕血珠,在禁网内,被一点点炼成轻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