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静慈师太意味深长的眼神,季崇言没有出声解释什么。
其实,他并没有静慈师太以为的那般自信。姜四小姐是不是喜欢他这种事他也曾当面试探过,虽说隐隐有所预感,可于他而言还需要证实。
这般跳出局外来看女孩子的反应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他方才便看到了静慈师太问女孩子话时女孩子的反应,一瞬间的错愕、诧异、恍惚等等诸多情绪自面上闪过,这般多而复杂的情绪……让他可以肯定她也喜欢他。
于他而言,知晓她也喜欢他就足够了。
般配……他觉得他们很是般配,没有什么人比他们更般配的了。至于毒……季崇言拧了拧眉心,看了眼面前的静慈师太:那样东西虽然难得,可他会想尽办法为姜四小姐取来那样东西。
横亘在他们中间的刺,他会一样一样的拔除,直到一根不剩。
在宝陵城颇有声名的静慈师太面对他时口风出人意料的“松”,对上静慈师太一脸坦然中带着几分满意的眼神,季崇言朝静慈师太施了一礼,淡淡道:“师太放心!”
静慈师太点头,斜了他一眼:“贫尼虽不入红尘,是真心还是假意却是分的明白的。”
言外之意,若非她觉得他对姜四小姐是真心,她口风不会这般松。
静慈师太佛门中人,慈悲惜命,尤其是姜四小姐的命,在她看来更是重要。这才是静慈师太口风会这么松的理由。
季崇言自然明白了静慈师太的意思,再次朝她施了一礼,道:“师太放心!”
试探过姜四小姐的反应自是该离开了,季崇言转身,待要离开之时却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静慈师太:“师太方才为何突然提及面相之说?”
他只请静慈师太试探姜四小姐对他的态度,这些面相之说却是从未提及。
静慈师太闻言干笑了一声,打了个哈哈,却是抬手“阿弥陀佛”了一句便眼观眼鼻关鼻,一言不发了。
这幅架势……看样子是不准备说话了。
季崇言在原地略略一站,目光扫过面前这位看着不理世事,却又着实知晓不少事的静慈师太,转身离开。
……
带着东西去季家别苑时倒是难得的没有看到季崇言。
抱着卷宗,头发乱糟糟来不及梳洗的林彦朝她打了个招呼,一脸惋惜道:“倒是不巧,崇言前脚刚走,去了哪里我却是也不知晓。姜四小姐可要留下来坐坐?”
姜韶颜摇了摇头,对林彦道:“待国公爷钓鱼回来了,柴嬷嬷起了,林少卿记得代我向二老说一声。”
林彦点了点头:姜四小姐来的不巧,崇言才走,国公爷钓鱼去了,柴嬷嬷……左右什么时候都会睡,以至于此时能站出来同她打招呼的只他一个。
女孩子倒是并不以为意,点了点头,待要转身离开,林彦却突然叫住了她。
女孩子转头,看向林彦。
林彦拿着卷起来的卷宗敲了敲脑袋,迟疑了一刻,却还是问她:“姜四小姐眼下可得空?”
姜韶颜点头,道:“倒是没什么事。”
“如此……”林彦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
季家别苑的书房姜韶颜却还是第一次进。
似季家这等大宅,书房重地自不是能随便引人进入其中的,这一点,莫说季家了,就连姜兆的书房,姜韶颜在原主的记忆里也鲜少踏足。
季家别苑的书房里各类书卷不在少数,虽只是个别苑,可以季家的家底,别苑书房中的书卷藏书比起不少人家的大宅来都要多上数倍。
姜韶颜扫了眼书房中的藏书,收回了目光,看向面前的林彦。
林彦一边将手头的卷宗整理出来堆放到她面前,一边解释了起来:“山洞里那些被杀女子的身份理出来了,我同崇言找到了一些共通之处。这些天,我一直在来回翻看这些卷宗,可看了这么久,却迟迟寻不到方向,陷入了混沌,很想寻人拉我一把……”
这便是办案之人被诸多线索和矛盾包围时时常会陷入的困境了。人考虑问题的过程是有固定习惯的。习惯了这样的考虑方法便极有可能陷入墨守成规的固定套路,一时跳不出来。所以,他偶尔也需要旁人来拉他一把,以不同的考虑习惯和方法来看这些事。
在长安城,他常去阿苏那里,眼下,看到姜四小姐,倒是突然想让姜四小姐试试了。
女子的想法与男子多有不同,极有可能注意到他不曾注意到的地方。
姜韶颜听罢林彦的解释低头看向手里的卷宗。
以林彦的手段,查案的方向和方法自然不会有什么毛病。
山洞里那些被杀女子的共通点已然被他找出来了。
皆是当地商户之女,家族皆是一地商会中人。
至于各地商会……林彦已经着人去查这些商会之间的联系了,不过粗粗看来,这些人的出处并不拘泥于一地。林彦手边摊开的大周堪舆图上,每一户商户所在地也被用朱砂标注了出来,一眼看去,朱砂画出的红点分散而凌乱,一时间倒是难以看出什么联系来。
姜韶颜看罢那些凌乱而分散的红点,目光再次落到面前的被杀女子身份名单上,只是认真看了一番,便抬眼看向林彦:“林少卿。”
林彦“嗯”了一声,看向姜韶颜。
姜韶颜道:“有一事……我其实那一日看到便已经发现了。”
“什么事?”原本懒懒靠坐在椅子上的林彦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
女孩子说道:“那些女子年岁芳华妙龄,且皆是未曾生育的女子。”
芳华妙龄不代表未曾生育。有些地方的女子出嫁早些,一样的十六岁,有些已生了两子,有些却还不曾婚嫁。
精通医理之人能从人的骨骼走位看出是否生育过这一点,所以,那一日,她便发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