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端坐御案后,声音平淡:“怎么,赵刺史你今天借钱借够了,是来跟朕辞行的吗?”
赵永康脸色一僵,心中苦涩。
果然,没有任何事情能瞒过圣上啊……
“不是,之前圣上下旨令监察御史唐灿随臣一路返回淮南道,臣之前去见了他一面,他拟了赈灾和筹措税粮的办法,臣特来请圣上恩准。”
说着话,从袖中取出奏疏,双手托着,举过头顶。
自有女官接过,放到御案之上。
女帝翻开,目光落在纸上。
“淮南灾情,其一水患,其二缺粮,其三税银。”
“此三件事,水患最重,缺粮次之,税银最轻。”
“江南、河南、河东、河北、关内京畿富庶,乃筹措钱粮的关键所在。”
“我朝百姓,无不视入仕光宗耀祖。”
“若是别无他法,可选卖官,文散官,九品千两,八品两千两,七品四千两,以五品为限。”
“倘若卖官不当,可发行国债。以谢相为首,筹建度支部,向天下士绅借钱,三年为期或五年为期,期满予付……”
元殇一点点的看下去,眼睛越来越亮。
唐灿的办法,绝对可行!
“这个白痴,竟然真的有办法!”女帝低声呢喃。
令满朝文武全都束手无策的难题,一个犯官之子,竟然这么简单就提出了解决办法。
实际上,唐灿的办法,不过就是后世很常见的发行国债。
不过,这玩意儿放在大凉,绝对是先进技术。
女帝很快打定主意。
略一沉吟,轻声说道:“朕看过了,国债之法许是可行。”
“你且出去候着,待谢安石、李药师、高元一他们几个来了,一并说。”
赵永康大喜过望,忙不迭的行礼谢过!
河南百姓,有救了!
……
殿内,上官婉儿在女帝轻叩御案后,重新从下面钻了出来。
“一会儿,你与他们一道商议,朕要去休息一下。”
“圣上,这个……”
“放心,卖官的事情,他们定然不会同意,你也无需多说。”
“至于国债之事,他们已然同意。一会儿议事,照例即可。”
这……
“属下遵命。”上官婉儿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这件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因为容貌与女帝相似,再加上她和女帝朝夕相处,言谈举止已经学到了七分,只要稍加化妆,足可以假乱真。
“对了,第一笔国债,发行一千万两,留二百五十万两给淮南道,剩下的钱,你知道该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修建行宫!
上官婉儿身体一僵,硬着头皮劝道:“圣上,这个恐怕……有些不妥。”
“怎么?”女帝皱眉问道。
“倘若让唐灿知道,恐怕……恐怕……他又要在朝堂上闹了……”
闹,是代称。
她的真正意思,唐灿恐怕会破口大骂,甚至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女帝眼中闪过愤怒,胸口起伏!
仿佛,她已经看到唐灿立于朝堂之上,傲然挺立,昏君、亡国、造反等等词语,不断从他的口中说出。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被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骂的怕了,真的是,岂有此理!
女帝心中一阵恼火,恨恨的说道:“不管他!这天下钱财,本就是朕的!”
“还有,去查一查他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一夜之间性情大变!”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上官婉儿苦笑不已,看着女帝消失的方向,无力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