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话说那店主人用手在毛驴后脖颈上一摸,这心里登时就咯噔一下子。
原来这毛驴后脖颈上的鬃毛格外的绵软细密,轻轻一攥就能揪起一大团。
所以民间常用‘耳朵里塞满驴毛’来揶揄一个人耳背。
然而店主人他现在手中摸到的鬃毛全无半点驴毛该有的绵软……这把毛竟然有点扎手!
于是店主人赶紧将脸凑到毛驴脖后仔细打量,这才发现这头毛驴脖后的鬃毛一点都不像是驴毛。
那又粗又硬的样子倒有几分像是刷过一层漆的猪鬃!
见此,疑心更盛的店主人用手捏住几根鬃毛轻轻得揪了一下,居然“噌”得一下就将这几根毛从毛驴身上扯了下来。
然而那被店主人扯脱几根鬃毛的驴子并没有疼痛哀鸣,依旧伸着脑袋一心想往那水井边凑,就好像背上这些毛全都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似的。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店主人总觉得身旁这头驴子的脑袋似乎比喂水之前要……大了一圈?
见此情形,店主人一狠心,用手攥住一大笔驴毛使劲往下一撕。
就听“刺啦”一声脆响,不但店主人手中的驴毛应声而落,连这把驴毛之下的‘驴皮’都让他扯出一道两寸来长的豁口。
只见两片棕黑色的皮就像倒卷的树叶一样豁豁得向外翻着,这底下非但没有涌出鲜血,竟然还露出一小片嫩白细肉出来
那店主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双手一左一右得揪住翻开的驴皮,使出吃奶的劲头往外一扯。
伴随着“哧啦啦”几声脆响,那驴身上的驴皮从方才店主人撕出的破口处一下子分成两片。
接着就从中翻出一个浑身上下不着寸缕,蜷缩成一团不住瑟瑟发抖的女子!
一见那客人板车上拉的毛驴居然是一个裹着驴皮的女人,那店主人顿时就头皮一紧。
这才知道那个前来客店投宿的客人其实是一个下药造畜的妖人,慌忙脱下身上穿的长袍盖在那女子身上,将其抱到一间空闲的客房中安置。
之后,店主人招手叫来一个做事机灵嘴巴也严的伙计,让其赶紧去邻居家借来一头驴子栓在后院马棚中,接着再去衙门口报案说店里来了疑似造畜的妖人。
待吩咐完后,店主人又唤来另一个伙计指派其上楼去给住在客房里的造畜妖人送茶水,吩咐其给房内休息的客人逐一报出客店伙房大师傅能烧的菜肴,以此拖住房内那妖人。
可能是那妖人一路上提心吊胆得赶路,为此损耗了太多精神,在伙计端茶敲门时,兀自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见伙计前来询问午饭,那妖人略一沉吟,就接连点了四五个好菜,又跟伙计要了一壶上好的黄酒,吩咐伙计待酒菜做得后送入房中供其享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那薛捕头在得到客店伙计的报信之后也是大惊失色,连忙点起三班六房的衙差捕快,命其随着报信伙计前去客栈捉拿造畜妖人,同时言明一定要捉活的。
“人犯届时送给知府老爷亲自审问。”
就在那妖人点完酒菜后不久,扬州府捕头薛肆真薛四爷就带着十来个手脚便利功夫了得的捕快悄悄摸进了这家客店。
当从店主人那儿得知那造畜妖人眼下正在客房中等候酒菜,薛四爷眼珠一转,挥手叫来一个捕快,低声在其耳边嘱咐两句。
待手下心领神会得点头离开后,薛四爷又转头吩咐客店主人。
“如今还有一事相烦,还望顾掌柜能助我一臂之力。”
又过了两刻来钟的光景,这客店二楼一间客房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外轻轻叩响。
“客官,小人是楼下跑堂的伙计,客官您点的酒菜已经做得了。”
只听房内传来一句“放在桌上”,这客房的木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得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