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
虽然在慈霞的帮助下,杨家绸缎老号得以免掉一场无妄之灾,然而从此杨家那些亲戚也深深得怕上了能够驱使群鼠的慈霞,动不动就在背后嚼她的舌根,到后来还几次三番得向杨新笃进言,嘱其另选良配。
其实一开始反对杨新笃和慈霞在一起的人并不多,虽然慈霞是个出身不明来理不清的女孩,但此时的杨家也并非什么高门大户,没那个娶妻必须门当户对的讲究,小两口你情我愿就好。
直到慈霞在众人面前显露能够这手驱鼠伤敌的法术之后,来找杨新笃进言另娶良配的人是一个接着一个,而且这里面不光有杨新笃的姑嫂亲戚,还有在杨家已经兢兢业业得效力了十来年,足可称为肱骨老臣的掌柜账房……
只因慈霞她救夫心切,为了赶走那群泼皮,就近抓了一帮老鼠的壮丁,而这件事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杨新笃你乐意娶谁都是你自己的事,但是她决不能在绸缎庄子里玩老鼠!
好么,一下子从房顶上跳下几十只大耗子,今后谁还敢来这家买料裁衣?
眼瞅几位管事账房都要给自己递辞呈,杨新笃狠心一咬牙,以安心养胎的名义,将杨慈霞送到杨家乡下老宅中居住。
这下可就伤了佳人的芳心。
在杨慈霞看来,虽然杨新笃仍坚称矢志不渝得爱着自己,可是把自己一个人赶到乡下的举动就是已经变心的明证:说好的不惧毁誉,对我义无反顾轰轰烈烈的爱在哪里?呸,渣男!
要不是杨慈霞此时已怀有身孕行动不便,加上先前一直与自己形影不离的黄二奶奶又被自己差遣去了别处,身边缺少了法力高强的黄二奶奶保护的杨慈霞,这才硬捏着鼻子,在杨家老宅里强忍了下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等到足月临盆之时,随着一声洪亮的婴啼,杨慈霞她替杨新笃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
这下可乐坏了初为人父的杨新笃,再加上此时杨家的丝绸生意已经走上正轨,双喜临门的杨新笃将柜上之事分拆交代给几位可以信任的老管事,一溜烟得跑回杨家老宅,享受天伦之乐去了。
发现杨新笃不但这人足足黑瘦了一圈,而且身边也没有沾惹什么狂蜂浪蝶的杨慈霞顿时就心软了:总算新笃你还有一点良心,没有在背地里干对不起我的事情,之前的事情全当没发生过,从今往后,咱们全家就一起开开心心的过小日子吧。
然而杨新笃有所不知的是,他这位娇妻不是凡人,而是‘格格坳’年轻一代领仙弟马中最为出色的一位,年纪轻轻就已经被族长选为下一任接班人的圣女!
这圣女居然悄无声息得丢了,族里能不着急吗?
四处寻找圣女下落的女弟马很快就联络到与圣女一直形影不离的黄二奶奶,然后又在黄二奶奶的指引下,前往杨家老宅来寻杨慈霞。
“霞儿你想嫁人我们不管,但咱族里不能没有圣女!你要是想继续留在杨新笃身边,就得跟我们回‘格格坳’;当着举族老少的面,交出这圣女之位。”
自从爱上了杨新笃,杨慈霞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当这个圣女,回‘格格坳’交卸差事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这‘格格坳’却有一条十分古怪且不近人情的族规:不许男子进村一步,多大都不准,带把就不行,管你谁生的……
杨慈霞虽然舍不得刚刚断奶的杨从循,却实在拗不过那两个从关外一路找来的女弟马,最后只得一狠心,跟杨新笃不告而别了。
这下可要了亲命!
在当时的人们看来,一个妻子扔下自己两岁多的孩子,与丈夫不告而别……甭说了,这肯定是连夜与姘头私奔了,真是不守妇道之极!我杨家世代清白,决不能容留这样一个女子在家!
于是,本来因为杨从循的出生已经渐渐平息下去的娶妻一事,再度被提上日常,而且这一次,杨新笃的强烈反对已经没人听了。
“新笃,你听嫂子一句劝。这孩子不能一天没娘,只要你能把杨慈霞叫回来,别家的求亲帖子我们立马给退回去,别的你就不要再说了!”
再加上杨慈霞这趟回‘格格坳’交卸职位的路途不是很顺,一来一去足足折腾了一年多,才再度返回杨家。
杨慈霞这一回来可不得了,一时间诸如‘这水性杨花的女人一准是被姘头甩了,这才回来找杨新笃求复合’之类的谣言甚嚣尘上。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头。
自从杨慈霞走后,被柜上管事三番五次催请出来主事的杨新笃再也找不到可以推脱不去的借口,只得把杨从循交给老宅李管事的娘子,也就是后来赠给杨从循五两白银助其外出求学的李大嫂子,托其代为照管幼子,自己匆匆忙忙得赶回城里的绸缎庄子。
这下真是气坏了一路风尘仆仆赶回家的杨慈霞:“姓杨的,就算我不告而别有错在先,可你凭啥把自己孩子交到别人手里?鬼知道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回城里找别的女人鬼混去了!”
那一日,一肚子怨气的杨慈霞气哼哼得赶去绸缎庄寻杨新笃理论,一见面就指着杨新笃的额头大声叱喝起来。
正巧,被几笔坏账搞得焦头烂额的杨新笃也是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于是两公母就这样在绸缎庄子里不依不饶得争吵开了。
祸根就这样种下了。
那些整日无所事事,唯恐寻不着别人家乱子耍乐的闲汉很快就里外三层得将杨家老号围了起来,翘首踮脚得瞧热闹。
一见争吵的一方居然是前些年纵鼠咬伤自己的‘恶妇’,一个青皮无赖顿时就一脸幸灾乐祸得往地下一啐。
“好刁妇,前年居然敢放老鼠咬坏你李大爷的衣服?冲这就得赏她两个脆的听响儿,那个姓杨的男人也是个怂包,就这样让一个娘们指着额头数落?还是个爷们不是?敢不敢上去给她两个大耳刮子?”
然而这位李大爷光顾着自己咬牙切齿得发恨了,他这一口唾沫吐得很不是地方,正喷在旁边一人的皂底快靴上。
正当这位李大爷见势不妙,准备脚底抹油之际,那个被其吐了一口唾沫的长脸汉子上前一手恏住他的脖领子:“你方才说什么?这屋里的小娘子会控制老鼠咬别人的衣服?到底是怎么个控制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