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骏和王子腾长得并不像。
王子腾是个堂堂武将的长相,能担任京营节度使,虽然是有贾家的力捧,他自己也是有可造之材。
王子骏却有点娘,严格说来,长得更像个御姐,而不像个大男人。看到他就好像看到性转版的王熙凤一样,满是精明强干和算计。
他手里端着茶碗,眉尖微蹙,盯着面前跪着的门子:“你一出门,就被抓住了?你是从茶社后门走,和那贾环隔了一条街,他怎么抓得住你?莫不是在诳我?”
门子一边歪着嘴流着口水,一边含糊不清地叫冤:“冤枉!王老爷,小人本事低微,连先天都不成,怎知道贾环的本事?只今身上,还有贾环种下的蛊毒,老爷不信,只管检视。”
蛊毒?
王子骏示意,旁边走出一个人,穿着黑白花的百褶裙,扎着头巾,一看就是个来自南疆的人物。
他上去,一指头戳在门子的心口,戳进去一个指节那么深!
门子惊恐万分,然而却感觉不到有什么痛苦,只是清晰感觉到,那根手指在自己的肉里翻滚着。这种诡异的感觉,让他体内一阵翻涌,随即吐出几口清水来。
那蛊师仔细检查了门子吐出来的清水,向王子骏点头:“是阴蛊!很纯净!”
王子骏更加皱眉:“奇怪,贾环小小年纪,怎么连蛊毒都会下?东嘎大师,依你之见,能下这种阴蛊的人,能解你给林如海下的蛊毒吗?”
东嘎嘶哑着声音,怪笑两声:“当然可以!如果能随手下这么纯净的阴蛊,就能解我的蛊!百蛊之中,阴蛊最难炼,也最难解!那个贾环,真气一定很奇妙!我要见见他!”
王子骏干笑两声:“想见贾环,容易!待我略施小计,让他乖乖上门低头。只是,还有借重东嘎大师之处。”
刚才,门子已经将贾环对他的要求,说给王子骏知道。
东嘎听了,嘶嘶怪笑:“意料之中!此前那个女人,我已经下了噬心蛊的阳虫,待我在另一个女人身上,下上噬心蛊的阴蛊!二蛊相逢,先后接触这二蛊的人,就会中噬心蛊!我猜,多半就是那个被拐卖的丫头,英莲!”
王子骏大喜,如此下蛊,确实是防不胜防!又有些担心:“贾环真气玄妙,林如海中的蛊那么沉重,他一到,应手而解!会不是连噬心蛊,也难不住他?”
东嘎脸上生出怒气:“百蛊玄妙,各有不同!他真气再高妙,噬心蛊是实打实的蛊虫,盘踞在心脉上,与饲主同生共死,用真气如何解?王老爷,你只管看好戏吧!对了,今晚的供奉,和那女人一起送来,别忘记了!”
东嘎转身,脚步一点一点地走了,好像他走路都是用脚尖点地。
王子骏暗骂一声“孽障!”这南疆蛊师虽然厉害,但耗费也太大了一些,每天晚上都要一个没嫁人的女子侍奉,到了天明多半就没命了。
虽然王家有钱,还有甄家帮衬,可活人不是死钱,不是给银子就行的。像这么填人命,王家也受不了啊。
然而,事已至此,骑虎难下!别的不说,他和甄应嘉,都是贾环的长辈,要向这么一个咄咄逼人的小辈低头,那老脸哪里放?以后他们的儿女,甄宝玉和王熙凤,在贾环面前还怎么抬头做人?
退不得,退不得!
终究还是一摆手,让手下们做事去了。
不一会,王家手下,带着一个小丫鬟,还有一个有些呆滞的妇人,和门子一道,来到后院里,东嘎住的地方。
远远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还有各种虫豸活动时发出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门子和王家家丁,都浑身汗毛竖起,战战兢兢地朝前磨蹭。那妇人看样子就浑浑噩噩的,凡事反应慢两拍。
倒是那小丫鬟,一路上眼珠乱转,到了这里居然也不害怕。
王家家丁离得远远就站住了,朝前一指:“你带这两个进去!”
门子心里暗骂,只好催促着小丫鬟和那妇人一道前去。
小丫头也不怕,搀着那妇人朝前走,一边走还一边问她:“你是谁家的呀?这里向来只要小丫鬟,今天怎么多了你一个婆子?”
那妇人只是面露呆滞,并不回答。门子却恼了,伸手去推那小丫头:“你乱问什么?”
谁知那小丫头肩膀一抖,就将门子的手抖开了。这一手虽然不难,很多练过功夫的人都能做到,但这个丫头最多才十六七岁,看起来也不像外门练家子,能露这一手,也就很惊悚。
门子在底层厮混,最要紧的就是眼力劲,一眼就看出其中奥秘来,大惊倒退:“你,你是什么人?你不是这里的人!”
小丫头转过身来,手上多了一柄软剑,剑光如水,在月光下吞吐不定:“被你看出来,那就怪不得我了!”
门子脸色都白了,想不到在贾环那里能逃出一线生机,却在王子骏家后花园,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杀机!
他还想拖延时间,后面王家家丁已经看出不对来,张口就要喊,一道剑光闪过,将他刺死。
“甘子方!你做事手脚利落一点!”
那小丫头正是吕四娘,也不知怎么居然在这里。她一剑杀了门子,厌恶地啐了一口:“什么恶心人,说话还流口水!呸呸!”
门子扑倒在地,真正死不瞑目。他明明很聪明,还认识那么多大人物,怎么能死在这里,死在一个无名小丫头的剑下?
吕四娘杀了人,见了血,也不犹豫,将香菱的母亲,朝旁边带了带,嘱咐她:“待会不管有什么乱子,你就藏在这里,不要出来。”
那妇人只是呆滞地笑。
吕四娘仗着剑出来,和甘子方并肩杀上前。
刚进蛊师的院子,就听见东嘎的怪笑:“一个愣头青,两个愣头青!你这小丫头,倒是纯净的先天之人,合该给我炼蛊!”
吕四娘被他笑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剑挥出去,剑光如虹,直接轰塌了东嘎的半边屋子。
“好,居然是个先天第二境的大剑客!”
东嘎从屋子的废墟里跳出来,灰头土脸地,恼羞成怒,双手张开,漫天飞虫如黑云一般压上来:“不知天高地厚,看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