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戴权咬死了不说，一人扛下来，贾环一时倒有些没了主意。他毕竟不是大都督水沁本人，对于皇帝和血滴子之间的关系，也不甚了了。

要怎么处置，要走什么程序，这都是真正了解内情的人，才能作出的决定。他要是由着性子来……

“等一下！我贾家在皇宫里，也不是没有利益啊！要不就假公济私一把？”

贾环陡然来了灵感。之前听说，宫里周贵妃有了龙种，他当时就想到，元春大姐姐在宫里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

可是他又没什么好办法。这不就来了吗？戴权，这位是大明宫总管太监，论职位，在内廷仅次于六宫大总管夏守忠。

既然这戴权，为了一次刺探消息，就主动前来请罪，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首先是准备付出代价的，其次，在他的预想中，大都督多半不会宰了他。

那这样的话，贾环觉得，自己跟他搞一些利益交换，就很合理。

贾环指尖轻敲桌面，笃笃笃。

戴权猛地一惊，要来了！听说，血滴子大都督每逢要作出什么重大决定，都会下意识地用指尖敲桌子。

——天晓得，这只是个巧合而已。贾环哪知道水沁有这个习惯？

贾环想好了，指尖一停。戴权立刻挺直了身子，垂头，等候贾环的决定。

他心里也有点发毛了，不会大都督真的一怒之下，把他砍了吧？想想如今的大都督，一人能敌两个乾坤名剑，这威势，万一他真的膨胀了，拿自己的脑袋立威，咋办？

就算事后他付出了代价，自己的脑袋也没了啊！草率了！不应该草率地上门请罪的！

其实戴权心里本来是有底的。不过是刺探情报的事情，粘杆处的番子，原本就有很多是宫里的眼线。

很多时候，他们都会受宫里太监们的差遣做事，血滴子向来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好比了因，谁都知道他脚踩两条船，大都督还不是一样容了他？

这一波，戴权因为死了陈三宝，所以才来请罪的。本以为就是板子抬起，轻轻放下，谁知道，看大都督这郑重其事的样子，还真的打算严办？

“戴公公！”贾环忽地说道：“听说最近，周贵妃有了龙种。”

戴权一怔。怎么会说起这个话题？随即，他更加紧张了起来。

大观皇帝，登基十年。十年来，东宫一直缺位，所以连带着，皇后也就一直空着。这也是几位妃子得选之后，纷纷获封贵妃的原因所在。

形势很明显，谁能生下嫡长子，谁就能母凭子贵，取得皇后之位。

而元春，在这个问题上，其实是处于不利位置。因为她背后的贾家，以及贾家所在的四王八公十二侯，这个勋贵团体，太强了！

要是大观皇帝，封了元春为皇后，元春之子为太子，那勋戚的势力还会继续膨胀。以后，等太子长大了，万一他来个什么门之变，把大观皇帝弄去做太上皇，怎么办？

当然，这事儿还早着呢，所以也只能算是隐忧。

无论如何，周贵妃是先怀孕了。比元春领先一步！

戴权脑子飞快地转着。血滴子大都督，从来都不怎么关心宫里的事，尤其是皇储。今天怎么会忽然问起来了？

随即，他就想扇自己嘴巴子。还不是自己不谨慎，主动送上门！

其实，血滴子大都督这个位子，也不可能对皇储之争，置身事外。问题是，大都督的立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