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觉得我是个怪人吗?”费玉有些意外道。
对费玉来说,这样的感觉很奇妙。
就好像遇到了真正能懂他的人,无需过多解释,这位先生便能想他所想。
“说不上怪人,只是陈某曾经也有过这样的一段岁月罢了。”陈九笑道。
“原来如此。”费老板长叹道。
能遇到一个懂自己的很不容易,费玉也对眼前这位儒衣先生生出了好感。
“在下费玉,还未请教先生名讳。”费玉道。
“请教说不上。”陈九抬手道:“陈某单名一个九字。”
“先生能知我心,也不枉费某走了万里路,能遇个真正懂的人不容易,我请先生喝酒。”
陈九倒也没推辞,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酒自然是费玉自己的酿的酒,这边域地界,连水都是稀缺的,更别说是酒了。
“这酒是自临安带来的,就剩这么几斤了,拿来招待先生再好不过。”
费玉取来酒囊,递给了陈九。
“来。”
费玉道了一字,便提起酒囊,豪饮酒水,一口下去便觉得浑身清霜,连日的奔波顿时烟消云散。
陈九饮下一口,细细回味着。
他长舒一口气,说道:“这酒有些年头了吧,滋味当真不差。”
费玉笑道:“二十年的老酒。”
换了旁人他是舍不得拿出来的。
陈九笑了一下,接着问道:“话说一半,费老板却是说起别的事了,还没说是因为什么改行做了卖水的生意的。”
“这个啊……”
费玉细细回忆了一下,说道:“也不能说是改行,其实费某还是在做玉石生意,只是比以往做的少了些,这水的生意,不过是顺路罢了。”
“我听寺院里的主持说,卖水的倒也不少,多是十余珠一碗水,唯独你这卖的便宜,这样抛去路途劳顿,费老板也赚不到几个钱吧。”
“陈先生说的不错。”费玉也不再推辞些什么,索性承认道:“费某身为商人,却是生了怜悯之心,实属不该。”
陈九说道:“又何必说成不该呢,多行善事,总归是不会有错的。”
“从商最忌讳的便是怜悯,这样的商人大多都赚不到几个钱。”
费玉自嘲道:“就好像费某,走了几十年,也没存到几两银子。”
陈九看了他一眼,直言道:“费老板本就不是为了财钱来的吧。”
“先生何必拆穿我呢……”
费玉无奈一笑,在这位先生面前,他是想个自己找些面子都找不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卖水的活当初本是打算做一做便收手,可后来却不自然的成了平常,将其视为了自己的应尽之事,说来也奇怪,这卖水的活儿啊,还真是来的迷迷糊糊。”
“瞧着那些个孩子喝水的模样,我也觉得心中欢喜,久而久之,费某也喜欢上了这里,虽然这里贫瘠,但这儿的人却很是喜人,虽说面上都不怎么干净,但他们却比外面的人都要干净。”
“一口水便能满足的地方,也是真正淳朴的地方,这儿是费某心中的世外桃源。”
陈九听着眼前这位四十余岁的掌柜儿,心中不免有些触动。
转眼几十年,仍有少年心性,这一定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