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能忍住的大概是圣人,关鹤知道自己不是。
他没有去动车钥匙。
*
“我疼……”
“抱歉。”关鹤的嗓音很低,还带了些沙哑。餍足过后他难得产生了些微愧疚感。
谢闻星的样子太惨了。
“是我没分寸,”关鹤说着,轻柔地替他擦掉泪痕:“下次不会了。”
谢闻星有些恍惚地笑了笑,半晌后,他小声说:“真的很疼……”
“哪里?”
谢闻星没有反应,关鹤又问了一次。那双才哭过的眼睛朝他看了过来,过了很久,谢闻星慢慢指向了一个地方。
关鹤看着他指的位置,神色一变。
他指的是他受过伤的右臂,即使沈医生技术再好,那么长的伤口缝合后也留了一道浅浅的疤,谢闻星的手就放在自己的疤上。
关鹤以为他手伤加重了:“什么意思?现在手臂疼?”
“就是……很疼啊。”谢闻星笑了一下,像是觉得他的问题很奇怪。
“玩游戏的时候疼不疼?”
谢闻星嗯了一声,又出口否认。声音太小太轻了,关鹤让他重复了一次才听清谢闻星说的什么。
他说,
在重庆的时候,他的手很疼。
关鹤怔了怔。
“玻璃扎进来时,其实我有一点怕看见血。他为什么要扎我的手呢?换一个地方不好吗?我好怕医生说我的手再也不能用了……”
关鹤伸出手去抱他。原来谢闻星也会害怕,可当时谢闻星没办法表现出来。即使事情解决了谢闻星也从没跟他提过一句委屈。
太懂事了。
“不要怕,”关鹤边说边小心将手指覆上谢闻星的疤痕:“都过去了,你的手没事的。”
谢闻星摇摇头,“可是…我好疼啊。”
他的声音一直很轻微,比起埋怨更像在撒娇讨怜惜。类似于小孩子疼了会下意用哭声讨安慰。
你抱抱我吧,我很难过。
关鹤知道现在说什么他大概都听不进去,干脆就轻轻拍着谢闻星的背。
大概是他的态度安抚到了谢闻星,后者突然问:“我有没有跟你说,其实我很喜欢编曲?”
没有说。
关鹤顺着他的意思道:“你说过的。”
“可在那封邮件里,妈妈说我这样的……如果不依靠她的关系,基本没可能做这方面的工作,”谢闻星道:“我不想依靠她啊,就算她是对的……那我就去打游戏吧,可手又被划了?……怎么办?”
他已经把好几件事情联系到一起了,谢闻星的情绪不太对劲,再待在车里不合适,关鹤安慰了几句,把他从车里抱过来。
锁车的时候,他想明天得把车送去洗……
稍微走神了几秒,谢闻星凑过来:“对不起,我不说了,我是不是很烦?”
“不是……”怎么会心思敏感到这个地步?
关鹤摸了摸他的脊背,想让他放松些,门开了。刚把谢闻星放在沙发上,后者居然用力把他拽了过去,关鹤都没想到谢闻星醉了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谢闻星朝他笑了笑,眼神乖顺得有些可怕。
然后低下头。
*
谢闻星是自然醒过来的。
他这段时间生物钟维持得不错,到了一定时间就会醒。浑身上下都很难受,手腕都红了。他第一次觉得这么疼,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关鹤好像失控了。
他试图在脑海中回忆,却半点零星的记忆都抓不住。关鹤还在睡,谢闻星看了一会儿对方的睡颜,和醒来后多少有些强势的模样不同,关鹤的睡颜竟然让他觉得很纯净。
越看越觉得没脸面对关鹤。他知道自己喝醉后是个什么状态,不用想都知道绝对是他先惹事的。
谢闻星脸烧了一会儿,他呼了口气平复心绪,从床上慢慢起了身。原本都快要走到门边了,大概因为太不舒服,谢闻星脚一软,不小心碰倒了垃圾桶。
动静很大,里面的东西也滚了出来。他心虚地看了看床上,关鹤还没醒。
谢闻星蹲下来捡,他的手有些抖,刚碰到那层透明的膜,背后传来了有些懒散的声音。
“小心一点,”关鹤说:“我昨晚系得松……”
慌慌张张把东西扔掉,谢闻星这下是真的没脸看关鹤了,偏偏身后的人还问他难受吗。
“一般。”谢闻星回头时有些纠结:“我、我昨天是不是太……?”
谢闻星还是没能说出口,他犹犹豫豫地看了关鹤一眼,后者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很可爱。”
谢闻星没料到他会给个这样的答案,愣了愣,关鹤继续道:“叫我名字的时候很可爱、讨吻很可爱,主动要求……”
“别、你别说了!”谢闻星稍微提高了音量,才吼了关鹤,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凶了,正又后悔又羞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笑了笑:“浪起来也很可爱。”
谢闻星僵住了。
如果人和游戏里的英雄一样有血条,他的血条肯定被关鹤那句话全部清空了。谢闻星硬生生忍住了扭过头逃跑的冲动。
就在他被调戏得大脑空白时,关鹤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小盒子。关鹤下了床,把戒指轻轻推进了谢闻星的无名指,“本来想昨晚给你的,你喝晕过去了。”
惊喜冲淡了之前所有的情绪,“谢谢……”
“喜欢吗?”
谢闻星点了点头。
“喜欢什么?喜欢我还是戒指?”
谢闻星踌躇了片刻,嗓音轻轻的:“都喜欢。”
关鹤大概是捉弄够了,看着他,眼里神色柔软了下来。他伸出手,示意谢闻星看他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你看,这是一对的。我们以后就是队友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闻星笑了一下。
“玩游戏是不是不能卖队友?”
“嗯?是吧……我一般不卖。”
关鹤曲起手指,用无名指上的戒指去碰谢闻星的戒指,“那你也不能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