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吴浩然怎么担心孩子,但这荒原几百里都不人烟的地方,叫大家给他找孩子的话不太现实。在听了两岁多女儿的话后,他便放心了许多,虽然司机说没有看见两个孩子在车上,但最起码司机的车已经开到湖南了才检查的,这就意味着,孩子们已经出了这片荒山野岭,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过了几天吴浩然掐着指头算,算到儿子和侄子应该到家了,就往家里打去了电话,打到姐姐家,电话已经取消了,打不通了,他只得打电话到村委。
村主任听到电话铃声响起,就接起了电话。
吴浩然马上大声喊道:
“是吴家塔村委吗?我是吴浩然,我有事想问问你!”
“我是张德旺,你说,我听着!”
“我儿子和我侄子不见了,失踪好几天了,我想问问,他们两是不是回到村里了!这两家伙一走,全场千多人全体出动找了三天三夜都找不着人,真是急死人了!”
“哦,这样呀!你儿子吴晓夏和你侄子吴晓波是回来了!可是你儿子吴晓夏根本没有回家,一直住在张春桥同学家中,还有,吴晓波也没有跟他爷爷一起住,宁愿一个人住,现在两个孩子都不愿跟村里人过多交流,你是不是骂了他们?还是你老婆对他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两个孩子像受到刺激似的,有点不太正常!”
“张主任,这怎么可能呢?我如果不要他们,要是我老婆有什么顾虑的话,我是不会将两个孩子领回家的!这样我不是自讨没趣吗?又何必大费周章把孩子领回家呢?”
“那倒也是,那你赶紧回来跟孩子好好说,别耽误了孩子们的学籍,这样跑来走去的多不好呀?我们跟孩子说话,孩子不理我们,我们也拿他没办法!还有你侄子好像受到什么刺激似的,不知道说了什么话,搞得你爸爸跟你叔叔打起来了,现在情况有点复杂,你爸爸领回来一个流浪汉,说是他帮助你爸爸找回你妈妈的遗体,并且出钱把你妈妈的遗体运回来了!这个流浪汉,他······”
“他怎么了?”
“他把村民们打了,村民们要求他离开本村,不欢迎他来村里住了,你爸爸见他走了,就跟他一起搬到隔壁村水库上的茶叶林里搭了两间房住下来了!”
“是这样呀?我刚才打我姐姐家的电话,怎么没人接呀?这是怎么回事?”
“你姐姐早些天搬走了,全家搬去了王家,这些天我们也没有他的消息,我们广西,她们湖南的,王家又比较偏僻,所以,就断了消息!”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回去再说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再向你们了解了解!先挂电话了,见面再聊!再见!”
“再见!”
吴浩然得知儿子和侄子回到家了,一切的担忧也就随之消散。把这消息跟农场的兄弟们说了,也好消除大家的担忧。第二天他就叫上三麻子一起开车回了吴家塔。
三四天后,车总算开回了吴家塔村。
吴浩然心急火燎的找到儿子问:
“晓夏,你怎么回事?回家了也不跟爸说一声,害得爸多担心你,你知道吗?农场一千多人全都出来找你了,找了三天三夜,也没找着你,大家为你提心吊胆,你懂吗?你也不小了?为什么不能为爸爸考虑考虑!”
三麻子站在一旁附和道:
“是呀,咱们为了找你们两个小不点,三天三夜都没睡好一个觉,满山满岭的找你,找了几十里的荒山野岭,也没有找着你,你倒好,回家来了,回家了也不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我们多为你担心啊?个个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要不是你爸爸给村里打电话,知道你回来了,你小妈都哭红了眼睛!你小妈对你们那么好,你们走了也不跟她说一声!就偷偷的走了!看看你们,哎!多闹心啊?”
吴晓夏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嗤之以鼻的回道:
“爸,我不是没跟你说过,说我们要回家,我们要回家,我一再强调,可是你呢?就是不答应送我们回来,还威胁打断我一条腿!以为我们就怕了,认怂了,我们才不认怂呢?没有你送,我们还不是照样找回了家,欺负我们年少,但我们年少又怎么样?还不是回到家了吗?现在想起来回家找我们了?晚了?”
吴浩然见孩子这态度,也不好跟他犟下去,只好换种方式说话,毕竟是孩子,就好言道:
“孩子,都是爸爸的错,没有理解你的心思,当时只听你妈妈一面之词把你领走,也没有问过你,不知道你的心思,对不起,都是爸爸的错!爸爸问你,你为什么不回家?你回家不是想跟妈妈在一起生活的吗?为什么回到村里了,又不回家,住在同学家里了?你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呀?”
吴晓夏本来想跟他爸爸怼上几句,也好消消心头之气,结果他爸爸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跟他怄气了,说起好话来,沉默了一会后,就答:
“爸爸,我妈妈打算不要我了,极力把我赶走,就是不想看见我,我知道我傻,把晓光弟弟踢下山沟沟,导致他脑袋开裂,花了好多钱也没治好,做了件终生后悔的蠢事,得不到她的原谅。可我向她保证这一辈子再也不打架了,就算别人打我,我也绝不还手!可是我怎么保证,妈妈就是不听,想方设法把我赶走,我,我,说实话,是妈妈把我养大,我是舍不得离开她的!可是,可是我怎么哀求,结果还是一样,被扫地出门!我······”
吴晓夏眼里噙满泪水,悲恸万分的看着爸爸说,埋藏在心底的痛,顷刻发泄出来,他泪流满面的抽泣着,那样子就像一阵阵的皮鞭抽打在他的身上,瑟瑟发抖的颤栗着,那种被妈妈抛弃的感觉,在他幼小的心灵感到伤痕累累,被抛弃的感觉比皮鞭抽在身上还要痛苦万分······
吴浩然一想到孩子的苦,就联想到自己的童年,在爸爸的鞭棒教育下,所体现出来的那种伤心欲绝,他在那种环境下痛苦挣扎了十多年,每在家多呆一年,就多增加一份憎恨,每次做梦在爸爸的棍棒下挨打,醒过来都瑟瑟发抖,那种经历实在太多太多,多得自己都不敢想!
看着儿子伤心的样子,就说:
“儿子,爸爸一定不会像你妈妈一样抛弃你的,请你相信爸爸,爸爸什么时候都不会赶你走的!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定让你开开心心的生活,快快乐乐的成长!希望你相信爸爸!跟爸爸回去吧?既然你妈妈都不要你,傻孩子,你还跑回来干什么呢?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吴晓夏哭得一泡鼻涕一把眼泪的,抽泣着坐在屋外的石凳上,啜泣着回:
“爸爸,我妈妈并不是抛弃我,她只是觉得我太调皮,无法调教而已,实际我走的那天,看到妈妈躲在石桥后哭红了眼睛!她也舍不得离开我,可是不离开我,她又害怕养不起我,所以才硬着头皮把我赶走的,我知道妈妈为我好,爸爸的条件比妈妈的好,为我的将来觉想,可是我不想离开妈妈,从小跟妈妈一起生活,已经把妈妈当成了唯一,每当我生病了,都是妈妈背着我去医院看病;每当我不小心摔伤了,是妈妈守候在床沿边,给我喂饭,给我上药;每当我晚一些回去,妈妈就会满世界的找我,每当······”
吴浩然听了孩子的话,顿时明白离婚对家庭造成的伤害,可是这个家他真的不想呆,这伤痕累累的地方,他早就厌倦了,他厌倦这里的一切,厌倦他所谓的爸妈,厌倦所谓的家,厌倦这个不讲道理的老婆孙秀萍,厌倦家里的床,每天做梦都是挨打的镜头!这地方就像魔鬼地,每时每刻都在渗血······
他走过去捧着孩子的脑袋,说:
“孩子,我知道你舍不得妈妈!但你回来这么久,你妈妈来看过你吗?你说你妈妈看着你离开哭红了双眼,可是你回来了,她装作不知道,你说说,你妈妈为什么不来看你?”
吴晓夏被问住了,对呀,自己回来这么多天了,妈妈为什么不来看自己,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