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和昭训这对君臣经过一番密谋,决议归附契丹以对抗魏朝,安排人手暗中行动起来,意图尽快与契丹搭上线。然而北他们当然不会知晓,魏帝李天衢远在千里之外的汴京皇城当中,却能料定北平国现在应该已经开始计划引狼入室,而正着手准备将计就计了。
而卢龙军高思继杀溃驻守顺州的契丹汉军,虽然是因对方伪装流寇犯边打草谷,而先行寻衅试探的行径予以回应。然而魏朝牙军主动犯境攻打本国官军,扣着杜重威这等被俘的将领不放,摆明了就是不想化解争端...这就相当于一巴掌扇在了契丹的脸上,边关频繁磨擦,冲突又已升级,双方关系迅速恶化,看来距离动武用兵也为时不远了......
位于后世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巴林左旗一带的旷野,蔚蓝色的天空白云朵朵,地上一望无际是草原,水草丰美,周围亦有葱葱郁郁、青山绿水的山林湿地遍布,群山披绿,景色也甚是秀美。
而按史载所述:“初阿保机强盛,于木叶山置楼,谓之南楼;山北置楼,谓之北楼;大部落东千里置楼,谓之东楼;今上京置楼,谓之西楼。四时游猎于四楼之间”...这片地域,也正处于后来辽朝上京临潢府的西楼一带,如今也已初现规模。
当初耶律阿保机考察周围天梯、蒙国、别鲁三山之势,于苇甸射金镞箭选定兴建皇宫的地点,谓之龙眉宫,实则还是如同草原上游牧可汗的穹庐式帐殿,周围划出幅员广阔的内城、外城区域,按契丹捺钵行宫制,宫帐族民尽可畜牧畋渔以食。
然而龙眉宫皇城以南,还设有周长达十几里的汉城,周围修筑的城墙高两丈,由投奔北地已有些年头的汉民居住于其中。按《辽史·地理志》所述此处地宜种植,如今便已有大批农夫进行垦耕。与北面皇城的宫帐契丹以半牧半耕的方式过活。
而南面汉城周围的草原,大片土地已被开垦做耕田。近期垦耕的草地,还犹如癞痢头一般零零散散的还没收割干净...加上大片也野草都被犁倒,被堆积成一团团大草垛正要运走,当做草料或喂牲畜,或是留着做过冬的准备。
如今在草原间开垦劳作的汉民,有不少人的确是因为中原乱世混战,以及地方军阀统治残暴等因由难以维持生计而加入北迁的移民潮,主动的投到契丹治下疆土寻活路;但还有很多人是被契丹袭掠汉境时强行掳掠而来的,后者的处境往往要凄惨许多,眼下的身份,也不过是做苦力活时要由契丹牧民看管,终日双腿上绑着铁镣的奴隶罢了。
...毕竟虽然于史载线的辽圣宗年间,由承天皇太后萧绰当政时期下诏恢复大量奴隶的平民身份,可毕竟如今的契丹、后来的辽朝自始至终,还是保留着奴隶制的帝国。
瞧着汉人农夫、奴隶辛苦劳作,周围正有些契丹牧民手绰马鞭,来回看管巡视。看见有人动作稍有懈怠,亦或只是单纯地看对方不顺眼...契丹牧民厉声喝骂,扬手便是几鞭子抽去,抽得汉人奴隶哀嚎不止,在他们看来这些奴隶,就与牛马牲畜没有什么分别。教训的时日久了,待这些奴隶的脸上显露出木讷与驯服,才算是养得熟了,才能给予其相对更多一些的自由。
即便遇到些性烈而难以驯服的奴隶,大不了一刀杀了,再换一个,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就算是那些主动迁居而来,在契丹治下属于平民身份的汉人百姓,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辛勤过活。然而眼下他们劳作时,撞见身份同等的契丹族民,几乎也都是低声下气地陪着笑脸,竟也如平民百姓见了蛮横的胥吏一般。
耶律阿保机虽然大力招纳汉民,鼓励农耕和工商,认同应当重用汉臣改良体制,但是他立法还是倾向偏袒自己的民族...实际上也要等到他的次子耶律德光继位之后,逐步完善北南面官体制,治理汉民多引中原法律,才不再依契丹旧俗任意处置。但还是采用同罪异论,譬如契丹人和汉人斗殴致死,辽代法律规定契丹人打死汉人只须赔偿牛马;可是汉人打死契丹人,便要斩首问罪,全家还都要受株连打入奴籍。
直到辽国第六任国主,承天皇太后萧绰之子耶律隆绪开始亲政,才又更定将奴隶编为新部;奴婢犯罪由官府治罪,主人不得擅杀;族帐有罪,黥墨依诸部例;契丹人犯十恶者,依汉律处置...等律法限制契丹贵族的特权,一等科之,以尽可能缩减契丹与汉人量刑上的差别......
换而言之,辽国采取一国两制,胡汉分治为国策,对于治下汉人起码相对性的能做到一视同仁,起码也要再过个六七十年光景...眼下耶律阿保机固然重视吸纳汉民,可在他治下的汉人身份比起二等公民恐怕还有所不如,还囊括大量被强掳过来的奴隶...若要生存下去,大多汉民百姓也只得忍气吞声的过活。
未过多时,忽有一拨拨骑军相继疾驰而来,从西楼汉城南面这片开垦的耕田附近经过。那些契丹牧人赶忙张望,眼见朝着北面龙眉宫方向驶去的骑众有奚人、乌古里人...尤其是见到契丹宫帐的贵族沙里时,他们一改方才鞭笞呵斥汉人奴隶的凶狠嘴脸,纷纷上前惶恐的恭谨施礼。
“这倒奇怪,天皇帝东征灭了渤海,凯旋班师归来,这才未过多久,怎的又有许多部族军的首领前来觐见?看这阵仗,难道又要大举用兵不成?”
“你还没听说过?南面魏人越境攻打镇守顺州的官军,听闻天皇帝大为震怒,看来这是要招聚宫帐皮室军,乃至二十部族军将帅,准备对魏国用兵了......”
“这...当初趁着魏、晋交战南下,虽然夺下不少领土,也掳掠来众多牲畜、财货、女子、奴隶...但是南面那个魏帝,听闻几乎兼并中原全境,治下殷富繁盛、兵精粮足,也要比当初晋人的李克用、李存勖更为厉害。
当年天皇帝兴兵二十万南下,却被晋人那李亚子杀得败归退返。如今要与魏国交战,这又能有多少胜算?”
目送最后一彪骑众从眼前疾驰而过,那些契丹牧民便立刻议论起来。言语一番后,便有一人啐骂了声,又豪声说道:
“天皇帝英明神武,当初虽曾败于那李亚子,可后来却不也南下占据大片疆土?我契丹又灭渤海,兼并黠戛斯众部,已经称霸草原,怎就胜不过魏国!?
想当年被唐廷受唐廷羁縻管束,如今也终于到了我契丹该享福的时候!当初南攻晋国,打下卢龙、振武等地治下州府,掳来大批人丁充实了奴隶牲口,供咱们使唤,从征归来的儿郎又带回来多少财货?若是再往南打,夺下魏国代北、燕云...那大片地盘,不是还有数不清数目的牲口、奴隶、财物等着咱们去取!?
天皇帝真若要发兵南下,好歹咱们也是直属西楼宫帐的帐户壮丁,有机会随军出征,我便要去抢掠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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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