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里正翻找了一会儿,抽出来五张纸,每一张开头有一行规规矩矩的毛笔字,写着户籍上的资料,剩下的篇幅不是鬼画符就是笔画不全的签名,只有手印按的清清楚楚。
“赵保中他们家,他家人口多,这阵子正闹着分家,但是儿子女儿没有地契,他家那几个不养老的,怕老赵头把分红的钱都留给大儿子,所以干脆要银子,现在就分了了事。”
清瑶诧异,“不养老是啥意思?分家了就不用养老了?家是怎么分的,不是共有的财产平均分吗?”
“唉,说来话长啊。”
“那您老就长话短说呗。”
赵里正一噎,“这老赵头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就老大是头一个婆娘留下来的,剩下的都是后娶的那房生下来的,东城那个孩子是小小年纪就又带弟妹又忙家里的农活,可惜啊……”
清瑶听赵里正的话里有一种怜悯的语气,忙追问。
“怎么了?哎呀,您快点说呀,可急死我了。”
“你这后生,我一口气换不过来啊,我得慢慢说,那老赵头也不是个东西,有了后来的就忘了前头的,要不人家怎么说宁可跟个讨饭的娘不肯跟着做官的爹呢。”
说完这句,赵里正又要换气了。
清瑶能怎么办,只能干着急,等着呗。
“东城这孩子实心眼,任劳任怨的照顾弟妹,等到弟妹都成家了,老赵头上山砍柴从山上滚了下来,走不了路啦,还要花老些银子了。”
“除了东城,竟然没人愿意花钱给他看腿,还闹嚷着分家,要不是今天忙着,我一早就上他们家分家去了。”
清瑶嗤笑,这就是传说中的偏心眼子糟报应了?
“那不是挺好的,正好让这赵保中看出来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孩子,也让他知道这些年干的糊涂事多么没良心。”
“谁说不是呢,东城这孩子这些年都没娶上媳妇,就是他那个后娘说家里穷,到了她自己的孩子就有钱了,老赵头也不说给东城张罗一个,就那么孤家寡人的过着。”
“赵伯,我看您也别去劝了,分家了正好,等着就剩下那个好赖不分的赵老头,赵东城养一个人总比养一家容易点啊,而且您回头撺掇一下让赵老头把地契转到东城名下。”
赵里正一拍脑袋,假惺惺的~
“你说的对啊,我咋没想到呢,那我回头跟村里的二叔他们说说,那孙二娘年轻的时候除了长的好看,那是撒泼骂架,懒驴上磨屎尿多的主,赵老头算是毁在她手里了。”
清瑶呵呵笑了两声,“赵伯,你可打住吧,我看啊,有因必有果,赵老头要是自己不愿意,人家能强压着他一个大老爷们成亲咋滴?还不是英雄迷美色,美色是蛇精嘛~”
赵里正闻言瞪大了眼睛。
“咳咳咳,哎,你这孩子说话,你……你出去可别这么说,人家毕竟是你长辈。”
“德高望重配当我长辈,他配吗?”
赵里正那句“不配”,差点没脱口而出,“哎呀,哎呀……”
哎呀了半天,赵里正愣是没想出什么赵老头有让人敬佩的地方。
“他……他能干活啊。”
“他给我干的吗?他能干不是给他自己和他子女干的吗?哦,也不能这么说,他只给二房的孩子干活,不包括东城。”
赵里正彻底没话了,“你还想不想往下听了?”
“听听听,自然是听的,不过,呆会我拿二两银子出来,就当我借给这个东城的,他们分完家,你再告诉东城也把他算在分红内了,发钱的时候我会扣除去还给我。”
“王公子,你……你真是心肠好的大善人啊。”赵里正感动的想哭。
“行了行了,您老别捧我了,你一会一个称呼的,你干脆喊我来金得了,别公不公子,后生,的乱叫了。”
“得来,那我这事就这么办了哈,回头我就嘱咐东城别说漏了,我再找二叔他们想办法把地契骗……啊不是,要!从老赵头手里要到东城手里,那就还剩下四户人家了哈。”
“这里头有个叫赵水柱的,昨天我听说跟你起冲突了?”
“哦,昨天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厚脸皮啊?他也不要分红?”
“他是村里有名的懒汉,他家那个地年年出产不如人家的,这人短视的很,他爹求爷爷告奶奶的给定了一门极好的婚事,就是邻村的女娃,叫张翠兰,眼瞅着到了迎亲的年岁,硬生生把他爹留下的娶亲银子给吃没了。”
“我瞅着他也就二十来岁,他爹娘都不在了?多少银子啊,吃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