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与我一同在邓尉山赏梅的那位邓公子,与贵府有着一点故交,他说祁爷有拆解银钗的本事,是而,前日我们便来拜会了祁爷。”至此,杏娘才算是点明了她此行的目的。
“祁爷——”师潇羽双颊微微一紧,眉心交叠出一缕愁云,“祁爷祖上有遗命,他是不会帮这个忙的。”师潇羽这才明白祁穆飞与杏娘那场“不愉快的见面”的症结所在,同时,她也知道了自己昨日错怪了祁穆飞。
“呃——”杏娘欲言又止,神色颇为难堪。
师潇羽也这样说,实在让杏娘再难把剩余的话说下去了。
虽然她心有不甘,但是也无可奈何,她很明白,再说下去,强人所难,只怕会伤了二人的情谊。所以,她连帮何琼芝求医的请求也没有说出口。这夫妻同心,端的所思所虑都是一样的吧?祁穆飞既然不愿意,那这祁夫人想来也是不会答允的。
杏娘心头懊丧,端起那盏温热的茶水,手心不觉有些颤抖,但她还是强忍着把那一口茶给喝完了。茶水的温度刚刚好,轩外的阳光也刚刚好,不冷不热,可她还是感觉有一层薄寒微笼着她。
杏娘踌躇着不知该如何继续话题,而这时,却听得一声凄厉的哭喊从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祁夫人——”
“祁夫人,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们娘子吧。”是杏娘身旁的小缃。她听师潇羽那般说,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管杏娘是否见责,二话不说就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师潇羽面前,一时声泪俱下。
“我家娘子这半个月来受尽苦楚,打从临安府出来,就无一日安生。有一帮武功高强的歹人一直盯着我们不放,处处与我们为难,非要置我们于死地不可。”
“祁夫人您不知道,我们原是有四名护卫随行的,可在嘉禾郡的时候,他们全被人给杀了,一个活口都不留!”
“当时我也受了重伤,起不了床,下不了地,那位邓公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文不行武也不行,几个人全靠娘子一个人苦苦支撑着。她日不能寝、夜不能寐,终日提心吊胆,生怕那些歹人又来害我们。”
“这好不容易挨到了平江府,可是这墨家死活都不肯见我们娘子。前日好不容易见到祁爷,原以为总算是盼得一丝希望了,可没想到……”
“祁爷有祁爷的难处,这小的我也知道,我家娘子也说不能强人所难,可是……”
“祁夫人,你知道吗,我家娘子从小就被人说是叛贼之后,这人前人后她不知受了多少屈辱,人家泼她脏水,她忍着,人家戳她脊梁骨,她也忍着,你说,我家娘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平白受这些苦楚?”
“祁夫人,我家娘子就只是想知道张将军当年那个案子的真相是什么,只是这样而已。我们没有别的要求,我们也决不会连累你们的。真的……”
小缃泣涕如雨地倾吐着满腹辛酸,几度哽噎到无法言语,那两行激动而委屈的泪水无可遏制地急涌而出,几乎淹没了她的五官,也浸透了她的衣襟。
“祁夫人,求求你了,求求你啦。小缃愿来世当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说完,她五体投地地伏在了师潇羽跟前。
看着小缃极尽乞哀告怜之能事,杏娘也默契地潸然落泪,这主仆二人天衣无缝的一跪一泣,几分虚情,几分真意,或许连她们都骗过去了。
师潇羽分辨不出其中真伪,也从未想过这眼泪不假真情还可如此滂沱。
听着小缃哀哀欲绝的乞求,她的眼角不觉有些潮润。她忙让松音将小缃从地上扶起来。
不过,松音有些不情愿。
从适才听到墨五爷那三个字开始,她的表情就没有之前那般和悦了。尽管听着小缃的泣诉,她也为之动容为之感伤,但她内心的天平不容许自己的情绪就这样被对方的眼泪给收买了去,甚至还有些抵触与抗拒。
她依照师潇羽的命令去扶小缃,小缃不起,她也没再勉强一下。
你不情愿,我也不情愿。
“有这样的事儿?竟有人要置你们于死地?”师潇羽惊异而又忧心地问道,“难道——就是昨日邓尉山的那些人?”
杏娘点了点头。
“这些人武功极高,又深藏不露。可是凶险的很呢。昨天后来他们没有再来烦姐姐吧?”
杏娘摇了摇头。
“妹妹看姐姐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在你面前嘛。不过,他们武功再高,也不敌妹妹一管紫箫。”
师潇羽赧然说道:“我的箫声不过是暂时扰乱他们的心绪而已,并不能伤他们分毫。妹妹走后,一直忧心这件事,怕他们恼羞成怒,再来谋害姐姐。幸好,姐姐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