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终究还是因为我俩,让那两个坏人逍遥法外,实在是罪过。”师潇羽低眉抚襟,沉沉地吐了口气,似是自咎。
许久,她才低低地说起:“方才你大师兄过来的时候,我就与他说了,让他快马加鞭去追,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如今……”
“娘子切勿自责,虽然我们今日不能追捕到那两个恶贼,但若能护得两位娘子周全,那于我们而言,也是功德一件啊。”白石桥安慰着师潇羽说,“况且,有两位娘子指路,他俩跑不远。”
“白二哥和令师的善心与善举,真是令人感动。”师潇羽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看神情似乎松缓了稍许,不似前般拘谨了,也不似前般紧张了。
白石桥甚至还觉得师潇羽看自己的眼神也陡然温柔了许多。
“刚才过去那两个人,一个黑衣黑马,我还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模样,他就一溜烟不见踪影了。现在想想真是后怕。”师潇羽的脸上生动地描摹着回忆中的“恐惧”。
“幸好你没见着他长什么模样,否则可是要吓坏娘子你了。”白石桥一脸疼惜地说道。
“那个骑红鬃马的,我倒是见着了,方脸阔额,剑眉凤目,相貌堂堂的倒不像是个坏人。”师潇羽一边回忆,一边迟疑地摇了摇头。
白石桥冷冷一笑道:“嗨,咬人狗儿不露齿。这方脸阔额的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哦?是个大魔头?”师潇羽吃惊地睁大双眼,嘴角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之色,“那你们八个人八匹马加起来?也敌不过他们两个人?”
“不是,自然不是。”白石桥连声否认,他可不愿承认自己以多欺少却众不敌寡的这个事实,“这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两人很狡猾的。”
“再狡猾,还不是像兔子一样被你们撵着跑。”师潇羽在白石桥面前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笑容无声,却嫣然无方。白石桥沉浸其中,有些忘乎所以。
他应该是世上为数不多的那么几个对着别人的讥笑还能喜不自胜的人吧。
“跟你们一起走也行,且等我们那位车夫回来。”师潇羽在和杏娘眼神沟通之后,作出了决定。
白石桥闻言暗喜,转头觑了一眼马车,似乎在疑惑,“你俩不问问你们老叔的意见,就这样作主了?”
杏娘一眼看穿了他眼睛里的疑惑,悄声嘱道:“老叔年老体弱,经不起吓,你们先别跟他说那贼人之事,我们自会与他慢慢细说的。”
白石桥听罢,不无赞同地点了一下头,“还是娘子想得周全。”然后,他兴奋地回头向师父传达了这个好消息。
绣羽白头翁微微点头,遥遥致意,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顿觉全身都舒爽了许多,因为年老和疲倦而塌陷的双颊上也终于现出了久违的生机。
“对了,刚才那两个人都做过什么坏事?”谈笑过后,师潇羽紧接着问道,语气中多了一分亲热。
“咳咳……”白石桥想了想,小声道,“告诉你俩也无妨。”
“其实我们这次追他俩,是想跟他们打听两个人的行踪。昨天我们好不容易逮到那个穿黑衣服的人,可谁知,他嘴硬得很,家师与我们七个弟子盘问了他一个晚上都没能撬开他的嘴巴。”说到昨晚之事,白石桥仍有些不忿。
“今天我们本想卸他一条胳膊帮他松松口,可没想他那个师弟突然出现,坏了我们的好事。”白石桥絮絮叨叨地又把他们与二樵客的那场恶斗说了一遍,那怨毒的眼神,好像他对昆莫的仇恨与憎恶尤胜典璧。
“你们想打听谁的消息?”师潇羽不无好奇地问道。
白石桥环顾左右,再次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道:“姑苏祁门祁穆飞和他的如夫人师潇羽。”
多么熟悉的两个名字,多么美好的两个名字,却偏偏从这么一张污秽的嘴里说出来,简直是玷污了听者的一双耳朵,更是污辱了这两个名字。
很长时间,师潇羽都没说一句话,初时的震惊,到后来的疑惑,再到后来的恍然与感动,所有的情绪都在她的脸上无弦而歌,一收一放,不觉一丝用力之痕迹。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受伤的。”师潇羽在心底默默地跟自己说道,可她不明白他怎么会因为这个而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