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娘听完,不发一声,连这师潇羽也一声不吭,恍若未闻,只在自己心里把孔笑苍臭骂了一顿。
“你这孔圣人,没事拿我这把老骨头来开玩笑啊。”吴希夷沉着脸,懊恼地嗔怪了一句,只怪自己有气无力,也不多费唇舌与之细辩,直接问道,“你今日在这儿堵我,就为了跟我比刀啊?”
“还请九爷赐教!”孔笑苍傲然一揖,算是对德高望重的吴希夷表示了礼貌,也算是对自己的对手表达了敬意。
吴希夷微微招了招手,算是回礼,反正彼此都不存什么客气,也没人去计较这礼数周不周全。咳了几声,吴希夷埋怨道:“赐教不敢当。哎,你也不早点来,你看我这伤的走路都要人扶,怎么跟你过招?!”
孔笑苍微微一哂,冷笑道:“九爷,你就不要装了,铁鹞子那点功夫,还能伤得了你!”
吴希夷苦着脸低着头重重地叹了一声,道:“哎,人老了,不服老都不行。铁鹞子没把我怎么着,是我自讨苦吃。没事吃了点酒,结果就着了那暗月婆婆的道儿啦。”
说着,吴希夷的身子不自觉地往下坠,师潇羽机警,顺势装作失手,由着他一屁股跌坐了下去。孔笑苍眼疾手快,急忙向前一步,殷勤地伸出手来扶住了他,指尖则不自觉地向内一屈,试探出吴希夷确实内息混乱,显然受伤不轻,虽觉奇怪,但也不再怀疑。
一旁的杏娘为吴希夷整理好衣袍,又给他披了件鹤羽大氅,领口的鹤羽纯净而浓密,正好可以“暴露”他畏寒而畏敌的处境。虽然杏娘江湖阅历浅,但也瞧出了吴希夷这一佯跌是故意的,而孔笑苍这一扶也不怀好意。暗道这苦肉计用的也太险了。
看着吴希夷苍白得不见一点血色的脸,孔笑苍有些失望,愀然道:“那你今天是不肯比了?”
“哎呀,要孔圣人亲自在这等候老夫,老夫不比,岂不太失礼了,这怎么行!要不,你等等,等我这内息稍稍平稳些,我便与你过几招,如何?”
说罢,吴希夷便开始准备运功调息,还没坐定,孔笑苍就忿忿地喊了起来:“这怎么行,这样就算我赢了,也胜之不武。”
“那怎么办,要不然晚几日,晚几日你再来,到时我跟你比。”吴希夷面露难色,声音也愈见吃力。
“那不行。”孔笑苍依然不肯同意,“晚几日的话,我今天跟谁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孔笑苍有些焦躁,血饮魔刀有血不饮,岂不有失魔性?
“你既要比试刀剑,不若与我们空无剑摘星公子比比啊。”吴希夷再次试探着问道,身后的南星不待召唤,当即上前,昂然挺剑。孔笑苍心里赞道:这小娘子,生的一副男儿气,当真飒爽!若是真男儿,我定要与他比试一番。
女公子,毕竟不是真公子,孔笑苍从来不跟女的比剑,这一来是遵从圣人之“教诲”,二来女子气力毕竟不如男子,比刀比剑总失了那股子铁汉子的力道,不尽意也不尽兴。
所以,他断然否决了吴希夷的提议,只是这个拒绝的话有点“无礼”。
“不行,我从不跟女的比。更不会和这不男不女的比。”
这话一出口,听的人脸上皆怫然作色,好在,竹茹拦住了南星,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再者,也是示意她——这种人,不值得动气,更不值得动手!
“那怎么办?”吴希夷替他焦急地问道。
孔笑苍思索良久,把目光斜向了祁穆飞,没安好心地问道:“祁爷,我知道你九针独步江湖,不知你的刀法如何?”
祁穆飞想了想,答道:“十步之内,必不让前辈失望。”
乍闻这一问一答,师潇羽心头猛地一凛,惶然望了祁穆飞一眼。
适才在马车上她已从吴希夷的口述中得知了此人的来头,自然也得知了此人嗜血的程度,所以,她和杏娘皆不愿吴希夷应战,也是因为这样,师潇羽方才从她怀里的小红瓶中取出了一粒“醉花阴”。
这是祁穆飞出门前给她防身用的三瓶药物之一,服此药者,短时间内会出现内力混乱全身疲软无力的症状。师潇羽以为只要坐实了吴希夷受伤的事实,就可以免去一战。
没想到,孔笑苍竟直接把战书抛给了不以刀剑见长的祁穆飞。
师潇羽固不愿见到吴希夷与这“圣人刀”缠斗,可她又何尝愿意看到祁穆飞与这血饮魔刀交手?
忧心之余,她还有些懊悔,吴希夷虽然抱病在身,但若勉强应战,就算赢不了对方,有祁穆飞在,量这孔笑苍也伤不了吴希夷;可现下吴希夷服了“醉花阴”,和孔笑苍比斗已是没有可能,就连短时间内助祁穆飞一臂之力也是没可能的了。
想到这,她不禁开始责怪自己的“小聪明”,同时,她又懊恼祁穆飞,为什么不说自己不会刀剑呢,还那般底气十足地说自己十步之内就能赢了他孔笑苍?
而祁穆飞却淡淡地回了她一句:不战而退,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师潇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