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照你的意思,他们两人会怎样?”
望着石镇恶消失的方向,墨尘慨然一声嗟叹。转首回来瞥见对方明眸之中那一点点初萌的少女情怀宛若雪后初绽的红梅一般娇艳欲滴,不由得有些心动,不过这样的心动还不足以让他动情。
“不管他二人会怎样,你今天做的都没有错。自己做的孽,就该自己来偿还。”不得不说,这样的话从他墨尘口中说出来,已是他对她最大的柔情。
闻着墨尘言语间似有松动眉宇间也略有缓和,那金翼使不禁喜出望外,趁机鼓起勇气提议道:“你也累了吧,不如随我一同回家,休息好了再走?”那羞怯的恳请,那殷切的期盼,溶在那双明眸之中,化成了一种令人无可抗拒的渴望。
“夤夜时分,我一孤身男子随你们五个妙龄女子归家,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可不坏了诸位之清誉?可若是我不同你们一起回去,那可就坏了你们百花宫的名声了。哎呀,在下身份卑微,委实不敢以此陋质贱躯折辱娘子令名,更不敢唐突贵派令誉啊。”
墨尘的话让那位金翼使脸上蓦地一热,赧赧然不知所可。倒是其身后的那位名为“邀蝶”的童女十分伶俐,见主子半晌不出声,立时挺身置答道:“清者自清,有什么好怕的。再说这里又没有外人,自不会为他人所知晓。”
“娘子此言差矣,殊不知你我之外,还有天知地知啊。”墨尘见她口齿伶俐敢勇当先,是个忠心护主的丫头,不觉生出几分赞许的眼光。
邀蝶嗤然一笑,放声言道:“那更不用担心了,天地有神明,他们自不会信口雌黄!如若他们敢胡言乱语造谣生事,我自会让他们尝尝什么是天翻地覆,什么是天塌地陷!”
真不知她这番指天画地的豪言壮语是要震慑天地威吓鬼神呢,还是要敲山震虎恫吓某些草中之蛇?
墨尘听罢,不由得于心下暗暗叹服道:“这百花宫好大的威势,一个小小的婢子都敢这么大口气!那些牛鬼蛇神也真是没用,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就被她给打发了!”
心里这般想,嘴上却另般说,墨尘掬着笑脸还道:“小娘子肝胆过人,在下佩服、佩服!”而那邀蝶既不推谦,也不回应,而是耷拉着一张黑脸,半是催逼地喝斥道:“少啰嗦!那你到底走不走?磨磨蹭蹭,好不利索!”
急得那金翼使慌忙喝道:“不得无礼!”
回转头来,她又忙着向墨尘表示歉意,尽管墨尘并不以为忤,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向对方赔了许多不是。见主人这般低声下气,邀蝶心里好不难受,对那墨尘更是恼恨于心,只刻下敢怒不敢言,免得还要连累主人降身以求和。故而暂且哑口,只依旧不肯低头。
墨尘见其咬着嘴唇忍气吞声的样子与某人昔年认输不服输的模样有几分相似,不由得会心一笑。
见墨尘回面作喜,金翼使才略略宽心,问道:“五爷,您方才说你若不同我们一起回去,就坏了百花宫的名声,这是为何啊?”
墨尘微笑道:“都说百花宫花无虚生,话无虚声,我若不去,那不就是说你们刚才在撒谎!”
“撒谎?”觑着金翼使茫然不解的眼神,墨尘说道:“我且问你,我何时成了你的朋友,我何时说过要去你们百花宫作客?”
“你我数日朝夕相对,难道还不是朋友?既然你我是朋友,你都到朋友家门口了,难道还想过门不入?”金翼使认真地反问道,那纯真的话语里有一种不谙世故的纯粹,那天真的表情里有一种让人不忍拒绝的一厢情愿。
不过,墨尘还是拒绝了,而且他拒绝人的那番话也让那金翼使很受伤。
“我只记得我的朋友是小楼,不是什么金翼使;她的家在扬之水,不在什么百花宫。”
金翼使就是小楼,小楼就是金翼使,然,墨尘提到小楼时还有一种脉脉无言的温情,而提到眼前的金翼使时,却有一种形同陌路的冷漠。
小楼不明白他拒绝的是金翼使,还是百花宫,还是她自己;在她看来,若不是前两者,他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若不是前两者,她与他之间根本就不会有那次偶遇。
泪水,在一个沉默的女人眼之中显得异常柔弱,尤其在那欲落未落的时刻,更见楚楚可怜之情致。
“不管何时何地,在你面前,我还是那个小楼。”在墨尘面前,小楼从来都不具备百花宫金翼使所应有的尊严与威严。
“那怎么行,怎可让您堂堂百花宫的金翼使屈尊俯就,在下不敢!”墨尘拂袖转身,欲固辞到底。
“你是生我的气吗?我知道我不该骗你,可是我真的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别生气了,好吗?”小楼哀切的声音更近于乞求,身后的四名童女闻罢,心下顿添了几分酸楚,斜睨之处对这墨尘也添了几分怨恨之意。
“做朋友就得有做朋友的诚意。”墨尘抚着指间的火齐珠指环说道。
“诚意?”小楼讶然望向墨尘,眼眸之中透着几分意外的惊喜,惊喜之余,又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