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娥看着婆婆,听着嘱咐,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随即带着一丝喜悦道:“知道了,娘,我这就准备烧火作饭,做一顿好饭改善一下生活。这回两个孩子肯定高兴、他们可是吵闹了很长时间想吃肉,可我”说着说着,眼中的泪水不由自主的哗哗而流。
婆婆叹了一口气,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钱给孩子买肉啊。
婆媳二人收拾着院子里的东西,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情绪,日子要变好了吗?
此时,周大虎已赶到另一家特困的人员家中慰问,这是一名无儿无女的孤寡军户老人,六十多岁生活还能自理,就是孤独,生活虽难,但没有家庭负担,其本身也吃的不多,生活不用愁,但实在是孤单。
周大虎几家转过之后,除了今后卫署要保障其生活之外,还要整顿重开卫署养济院,专职鳏寡孤独的给养,让其老有所养。政策早就有了,洪武五年朝廷就有了养济院,可惜从万历之后,财政不继,养济院拨款大幅减少,养济院慢慢荒败不堪,失去了其应有的功能,明末战乱一起,养济院完全停摆,失去了保障功能。
周大虎的到来和他的身份,以及带来的粮食和一些油盐即生活用品,给这些最底层的一群人带来无比的希望。
周大虎坐在卫署里,沉思不语,这两天的底层的走访,远比自己想的还要糟糕,仓廪空虚,老无所依、月粮拖欠、短缺,卫所精锐之兵全掌握在几名同知佥事手里,军心涣散、士气全无,训练只是应付等等。
想不到,大明的卫所如今败坏到如此地步。他长叹一声,再好的制度事搁二百多年,弊端累积下来也不行了。如此地步,再不改革,真的会被人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决心已下,只等时间来临!
开封府,河南省城。
一座不大的客栈里面,一间温暖如春的房间里,正绑着四十几人,他们正是田原和胡铁塔二人带队抓回来的彰德卫一名同知和三名佥事。
四人心中此时显得十分憋屈,他们都是朝廷的高品阶世袭武官,竟然被自己卫所的新来的兵丁抓了,这简直是他们这些人的奇耻大辱,当官生涯的污点。
本来,这是省城,再加上身边的十名家丁,要想擒住他们并不是那么简单容易,可是对方拿了军令来说事,所以他们又不是想反,抵抗之意只是象征的表现一下,也并不想有伤亡,惹起大事。有伤亡那就更麻烦了,毕竟于理他们有亏。
这些被抓走的官员正在客栈里唉声叹气的时候,田原和胡铁塔正在聚精会神的监视着一座院子的大门。这是最后一个要抓普的人员彰德卫指挥佥事陈天章。
城中二更响起不久,一人骑在马上身边带着十余名护卫和小厮慢慢悠悠朝着自己的别院而来。微风吹过,带起一丝酒味飘过。
“来了,来了,就是马上之人,虽然天黑看不清面目,但我等对他们实在太熟悉了,看看背影就能认出他们。”卫所负责认人的老军户躲在阴影之中肯定的说道。
田原心中更加谨慎起来,这是最后一个人了,他可不想在最后之时有什么麻烦,功亏一溃。他不由的身子往后退了退,让自己更加隐秘。
“大人,在院子中动手还是等他们睡下再动手?”一名魁梧的兵丁小声问道。
黑暗中,田原眯着眼轻哼一声道:“当然是熟睡之后,记住。”一群手下墨记在心,静静的眯着眼乘着这个时间小憩一会。
进门将近一个时辰后,田原等人开始行动了。架起人梯,一个个踩着人梯翻过高墙进入大院之中。人刚一落地,突然一阵犬吠,在这宁静的黑夜中显得非常刺耳。
糟糕,这院子里竟然养有看家狗,“杀,先解决这只狗。”田原大声说道。
身边一道身影窜了出来,只听“噗嗤”一声刀入肉中的声音,狗一声哀鸣,狗叫的声音戈然而止。大门边的值房和里屋中的陈天章和十余名家丁已经手握兵器打着灯笼出来了。
没等陈天章等人问话,田原先一步自报家门道:“我等乃是彰德卫新任指挥使大人的亲卫家丁,奉指挥使大人抓拿指挥佥事陈天章回卫接受军法处置。”
“大人有令,凡反抗拒捕者,按反贼处理,杀无赦,家属连坐。”
陈天章看了看对方人数,足有二三十人,且各个都是精壮精锐之兵,身上都带着一股杀气,显然都是杀过人的老兵。自己的家丁人数少,还多数没有上过战场,双方差距很大。对方的话他是半信半疑,因为这不符合官场上的规矩。
陈天章压着性子沉声问道:“你是彰德卫新上任指挥使的亲卫?可有凭证?”
田原知道自己多说无益,直接掏出指挥使令牌扔向陈天章。
陈天章接到手里一看就知道这是真的,他当卫指挥佥事多年,对此令牌是在熟悉不过。
“我犯了什么军法,要抓我这么急?”陈天章怒声说道。
“军鼓响,升帐、点卯不到。”田原说道。
陈天章随即呵呵一笑道:“诳我,卫中升帐军鼓已经多少年没有响了,就这个理由来抓我?”随后立即冷哼一声道:“就凭此事?”
田原有些怒了,冷声道:“令牌给我,给大人两个选择,一是放下武器就缚,接受军法处置。二是反抗,我们当做反贼就地格杀。”
院中一片宁静,只听见一声声沉重出气吸气声,好久之后,陈天章叹道:“大家放下武器。”只听见地上响起“叮当叮当”的兵器落地声音、陈天章家大业大,现在又是高官厚禄,一番思索后,还是不敢放手一搏。
“上。”田园一声招呼,大家一拥而上将众人一一绑缚押回客栈,等天一亮,城门一开,就立即回转彰德卫。
田原回到客栈,看见大人吩咐的任务圆满完成,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现在只等城门一开,就立即出城,绝不多留一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