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县,周大虎在这里住了数天,和杜应芳、高阳新任守备贾木青拜辞了孙承宗,并请孙公有空闲的时候,到彰德卫做客。
孙公欣然答应。
首次见面孙承宗,并没有想象的火热,交浅言深是交往的大忌。周大虎已是朝廷高级武官,也尊从了这个道理,没有多说什么,便离开了高阳县。
……
数百人的马队一路疾驰,掀起阵阵灰尘,向北直隶东南方向河间府景州东光县而去。
高阳到东光两地近二百里,周大虎一行人走了三天才到了这个极为靠近山东的县城。
东光县,周大虎并不熟悉,倒是东光西北附近八十余里,不远的吴桥县,在后世以杂技之乡闻名遐迩。
他这次拜见的是原兵部尚书,阉党逆案四等,结交近侍次等充军者十一人之一的霍维华。
周大虎最看重的就是其在任知县时,发觉县内徭役有轻有重,苦乐不均,便率人对各乡里逐一清查地亩,编造各类图册,防止隐瞒或遗漏徭役,并除掉酷吏,减轻赋税等功绩。
其次是军事上对建虏等有一定的认知,政务兵事上娴熟,有一定的灵活性。在内忧外患之时,这样的人不应该慢慢在家忧郁而死。
阉党?东林?这两者,周大虎心中只是哈哈一笑而已。阉党之中有忠君爱国之士,东林亦有藏污纳垢之辈,明亡时,投降建虏者还少?
只不过是党争而已。阉党能起,那是皇帝授予的,有错,也是皇帝的责任。难道,阉党这些大臣都学东林之辈辞官而走,难道陷朝政瘫痪才是好官?
周大虎望着东光县城,没有停留,直接带着杜应芳和牛铁柱等十余人,便衣进入县城之中。
守城门的民壮见这过来的十几人,个个精悍一身杀气,还带着兵器,有些寒怕不敢靠前,战战兢兢走了过来问话。
看了一眼周大虎掏出来的腰牌吓了一跳,低眉顺眼不敢大气出一声,陪着笑脸,立即放人进城。
等周大虎一行人进城不见踪影之后,一旁的民壮乡勇围了过来,好奇地问道,“陈老大,那是什么人,把你吓得脸色就白了?”
陈老大白眼一番,低声说道,“你们懂什么,咱们县城百户大人的腰牌我见过,是一个木牌,而这位大人则是铜质腰牌,你说人家是什么官?反正我们得罪不前。”
几名乡勇民壮则是无事闲聊起来。
另一边周大虎,则是经过询问,终于找到了霍维华的住宅。
霍维华遣戍徐州,刚刚遣戍到期回乡数月,因背着阉党的身份,遭到士人排挤严重,门厅冷落荒败。
敲开大门,一名四五十岁的老仆出来,打量了一下周大虎等众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敲我家老爷大门是有何事?”
“这里可是原兵部尚书霍维华大人的宅邸?”杜应芳身为幕僚,出面问道。
“不错,这里就是,你们找谁?你们又是谁?”老仆有些疑惑地问道、要知道,自从自己老爷被罢官后,背上了阉党之名,就没有了熟人朋友来上门拜访。
别人都避之不及,这些人还敢来上门拜访,他感到很奇怪。
周大虎站了出来,阻止了杜应芳的回答,亲自回答道,“我等特来拜见霍公,这是我的名帖。”
老仆接过名帖,翻了两下看来看去,可惜他不识字,只好道,“各位稍等,我这就去汇报老爷。”
说完话,把大门一关,一路小跑着去了内宅禀告。
霍宅大院深处,霍维华正在看着史书,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自从遣戍徐州后,性子慢慢磨砺的更沉稳了。
要问他当初配合魏忠贤后不后悔?后悔也不后悔。
要说他是魏党并依附,他绝不承认。他效忠的是大明皇帝,而不是一个去势的垂垂于老的阉人宦官。他怕的是皇权,而不是一个宦官。他不想为了一些声名,而去抵触皇权任命的魏忠贤,而荒废朝政或者辞官归里。
看着朝廷现在的危局,他也心急,他想起复重新回到朝廷,不想在家中就这样老死。他还有许多抱负没有实现,他想再回朝堂处理政事而实现抱负……可惜都没了机会。
正在边看史书边想事的霍维华,突然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却是自己的老仆李忠快步走了进来。
“何事?”
“老爷,有人拜访你。”
霍维华眉毛一挑,眼中显得有些迷茫,自己自从背上了阉党之名,被朝廷削去官籍后,自己就在士林圈子中臭不可闻了。
如今还有人来拜见自己?这可是奇了怪了,不知会是谁呢?
“来人是谁?”霍维华问道。
“这个……小的不认识,不过他们足有十几人,领头的给了小的一章名帖。”
李忠从身上掏出一张名帖,随即恭恭敬敬的用双手拿着名帖递了过去。
霍维华看着手中的名帖,有些诧异,周大虎?他知道这个人,是朝廷最新崛起的一名新锐武将,在去年与建虏一战而声名大震,但是自己与其没有任何交情,这个朝廷当红武将,怎会来到自己家中拜访?
他有些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去把周将军等人请进来吧。”霍维华略一思索,随即说道。
他不知道对方过来见他有什么意图,但是自己已经这样了,还怕什么?
周大虎等一行人在李忠的引领下,来到了其客厅。
只见大厅中坐着一位清癯的老者,约莫五六十岁,留着一副山羊胡子,两眼十分有神,穿着一身浅灰色布衣儒衫,看着走在前头的周大虎。
走到跟前,周大虎抱拳一礼,沉声道,“拜见霍公。”
霍维华几十年官场的经验告诉他,来者无事不登三宝殿,但现在自己又有什么能帮助对方呢?
“周将军。老夫并不认识你,何以登门来访?”
周大虎心里却道,“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呀,后世史书称其为魏忠贤的背后谋主之一,还有就是津津乐道的是其献上了大名鼎鼎的灵露饮,毒死了天启皇帝。这就是扯淡,灵露饮不过就是一种特制的米汤而已,天启得病现代人一看就知道其是掉下水,体质弱受凉或者呛水等原因,引起的肺炎,久医不治恶化而死。哪来那么多脑洞大开,那么多阴谋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