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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凌终究没能从邵秋息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虽然李莫云几次张口想要劝说自己师父,但对自己承诺的固守,让他还是暂时陷入了犹豫。
到最后,邵秋息只说自己会做考虑,有了答案后自会让李莫云前去见李凌。对于这样的回答,李凌也就接受了,毕竟时间还长,几个月都等下来了,也不差再等几月。
不过这次的上门见面还是有所收获的,至少李凌已经确信李莫云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哪怕到最后邵秋息不肯跟随同去江南,李莫云也是会跟以往一样,陪伴左右,护他周全。
即便有过一次背叛,但李凌对李莫云还是保持着绝对的信任。那时的背叛只是被逼无奈,而且他相信在经历了这一次西南的变故后,两人间的关系将更近一步,再不可能有任何的隐瞒和嫌隙了。
而在暂时解决了去往江南后的帮手问题后,李凌终于是彻底放松了下来,可以专心陪着家人,同时抽出时间来继续写他的包公案了。话说,要不是那几个催更者的身份实在太高,以今时今日李凌的地位和通过书局赚到的银子,他都不想再费那心神,继续创作了。
但现在,皇帝宰相加王爷的催更天团,却让李凌只能当一个莫得感情的码字机器了。好在随着滇南来的税银什么的全部验看入库,他接下来也确实没了什么差事,而因为自知很快就要外派离京,李凌也没再跟前任那样为接任者定下叫人难办的滇南赋税定额,于是他手边就几乎没了什么公事。
接下来一段时日,算是李凌这一两年里最悠闲的时光了。虽然依旧每日都会去户部应个卯,但往往只是在那儿露个面,不到中午便离开回家。
然后等到下午,不是在书房里写着,就是陪月儿和轻绡她们在京城各处闲逛。在年前的两个多月里,他们都把洛阳附近的各处风景名胜都给逛遍了,同时,也让他和杨轻绡的感情得到了进一步的加深。
男女相处,太远太近了都不好。毕竟虽然距离会产生美感,可真隔得过远过久了,这感情也就淡了,最后就是个散。
而李凌和杨轻绡呢,他们的感情才刚刚起步,他就远离去了一趟西南。所以当他在一年后回到身边,便让杨轻绡觉着格外珍贵,格外珍惜,自然是要抓紧机会,好好相处……
于是,这段时日留给他们互相的只有喜悦与爱恋,再加上有个月儿在旁不断做着助攻,使两人间的感情更是不断升温,到了年边时,都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而在知道李凌将在年后前往江南,更是让杨轻绡对此充满了期待。因为她兄长就在江南,说不定此一去,就能将自己的终身大事都给定下来了呢。
这样的想法,让杨轻绡整个人都是欢喜的,终日脸上都挂着甜甜的笑容,等到晚上要就寝时,嘴角依旧带笑。
这让依旧与她同睡的月儿看得都有些好笑了:“嫂子,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啊?”
“没什么事啊,我就……”杨轻绡笑着敷衍着,突然才发现这称谓上的古怪,俏脸生霞:“你……你这小丫头,叫我什么呢?”
“嫂子啊,听着可比杨姐姐要亲热多了呢。”月儿咯咯地笑着,“而且,你不是这么想的吗,不是想嫁给我哥哥吗?”
“就你会说,就你会说……”被这么直接点破心事的杨轻绡越发羞窘,一面娇嗔着,一面就拿手来呵小丫头的痒,月儿自然是极力躲避了。
奈何两人的实力差距过大,月儿怎是一身武艺的杨轻绡的对手,只挣扎了两下,人就被按倒在床上,被不断搔着胳肢窝,笑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你还胡不胡说了……”杨轻绡“教训”着这个越来越大胆的丫头,口中则作着迫问。直到见其真快要吃不消了,方才停手,眯着眼看着对方。
“我不敢了,不敢了……”月儿有气没力地摆手讨饶,半晌后才又加了一句,“嫂子饶命,我都快被你折磨死了……”
“你……”见她还是要讨这嘴上便宜,杨轻绡先是一哼,随即自己也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你这丫头,真是皮得可以,也就他受得了你……”
“才不是,其实姐姐她也对我很好很好的……”月儿随口说了一句后,人却是一愣,眼中便有悲伤之色闪过,“呜……我想姐姐了……”却是想起了已然不在人世的姐姐李乐儿了。
她这一下还真让杨轻绡有些措手不及了,赶紧把她搂进怀里,柔声安慰着:“月儿,你别哭啊,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现在有哥哥,还有我,我会像你们姐姐一样照顾你的……”
“真的?”李月儿这才稍微好转些,但两只眼睛还是红彤彤的,就跟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似的。
“真的,因为我们也是一家人嘛。”杨轻绡用力点头,还刻意加重了“一家人”这三字,只是话出口时,她脸上依旧是一阵发烫。他都没有正式跟自己说明呢,自己居然就认作他李家的人了吗?
不过在看到月儿一脸欣然的样子后,她又心下一软,不去计较那个男人的一些不周到的地方了。为了转移小丫头的心思,杨轻绡又岔开问题道:“对了,我刚刚看他书房的灯还亮着,难道还在写书吗?”
“嗯,是的吧。哥哥他最近一直都在写书,写那个包公案。我还看过一些呢,不过里面的内容有些气人……”
“哦,写的是什么?”其实杨轻绡也看过,此时只是随意一问。
“就是关于一个去京城寻夫的女子一路上遭到各种变故的故事,她可是吃了许多苦,然后还……”月儿对讲故事也挺感兴趣的,就索性跟杨轻绡仔细说了起来。而在说了一阵后,她却因睡意上涌,很快就倚着对方睡了过去。
事实上,这回月儿却是想错了,李凌此时所写的并非包公案,因为那书已在昨日完稿,然后叫人誊抄三份,一送书局,其他两份直接送去了归海居和陆相府邸,说的是请他们斧正,其实就是让他们先睹为快了。
因为要是按现在纵横报上连载的内容来看,这本新书得等到明年开春才能正式登报。而李凌可不认为那几位能耐心再等上几月。至于皇帝那儿,自然由怀王送书进去了,至于人家看不看,他也不好过问。
而现在李凌正挑灯而写的,却不再是,而是极其重要的一份公文——自省表。
所谓自省表,正是大越官员每三年都要写上一份,然后呈交吏部的文书了,为的就是接下来的京察。既然名为自省,上头的内容也就很清楚了,那都是自己的不足,和这几年间所犯下的过错。
后世白领社畜们每年都逃不了写一篇年终总结,这上头的内容你固然可以夸自己个天花乱坠,但到了最后,终归还得把自己工作中的不足给提上几笔,不然就会显得太过自以为是,反而让上司看了不满。
而放到这大越朝中,当官的情况就更惨了,这一大篇的自省表,内容全是提的自己不足,就跟写检讨书似的。这还不算,更要命的是,这玩意儿在交上去后,还会成为京察时吏部对你优劣考评的依据。
也就是说,真要评定某个官员是下一级,想要说出他犯下的错误都不用吏部官员费心去搜集情报的,直接拿人的自省表,抄了上边的内容便是。真就做到了我坑我自己,半点难处都不带有的。
当然,也有人会问,那要是有人的自省表不提什么错误,反倒只写自己的功劳优点呢?
那也好办,一个狂妄自大的帽子就能直接扣人头上,问题只会更严重。
反正说白了一个意思,京察时四品及以官员和吏部的关系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没有问题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不过相比于其他苦逼的同僚,李凌倒是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了,因为他早在几月前就已知道了此番京察自己的成绩,只会以优异的结果得到升赏,然后调离京城,而不用像其他人那样,在年前写好这么篇催命的自省表,再等到明年二月初,才知道个结果。
那才是真正的煎熬,许多人连个年都要过不好了。
心里嘀咕着,李凌还是有些头疼地写着这份自省表。说实在的,即便没有担心,真要把自己的过错写成文章,再交上去,还是挺让人觉着不是滋味儿的。尤其是李凌,他自觉办事努力,从没犯过什么过错,还能自省什么呢?
这也是他直到如此深夜还在点灯熬蜡写文的缘故所在了,实在是无处下笔啊。
直到过了三更,他才总算憋出了一篇不怎么样的自省表来,上头的内容却实在空洞,只有一点错误是实在的,那就是经常借故离开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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