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妈妈,不仅让毫无准备的宁素怔了,对卡莎来说也是一个极为陌生的称呼。
这个常年在刀尖舔血,手中不知沾过多少血腥的女人,罕见的露出一丝不自在,甚至有几分害羞。
她垂下眼睛,扯了扯嘴角,似乎在给自己打气,再抬起头来眼睛里泛着不易察觉的水光。
她说:“谢谢您肯接受我。”
宁素望着被感动的卡莎,一时间五味陈杂,心生出许多怜爱。
她不禁握住卡莎的手,脱口而出:“好孩子,这些年……”
宁素话说到一半,释然的笑了,“都过去了,以后好好的。”
卡莎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含着泪光点点头。
起初俞宝儿还不明白,直到后来卡莎亲口告诉她,若不是妈妈出手,黑党不会以摧枯拉朽的速度覆灭。
更重要的是,卡莎自小在黑党核心长大,知道的秘密太多,若非霍夫人宁素亲自出手,黑党背后的势力有所忌惮,卡莎绝不敢像现在这般,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阳光下。
俞宝儿听她提起这些,心里不由对妈妈多了几分好奇。
在她印象里,妈妈既可以是聪明绝顶,有手腕又能力的女强人,也可以是爸爸视若珍宝的娇妻,是他们这些孩子温柔的妈妈。
却不知妈妈竟然能左右境外的势力。
卡莎只是神神秘秘朝她笑了笑,说:“这件事也有你丈夫也有参与,你可以回去问他。”
“谨川也参与了铲除黑党?”
俞宝儿更是一脸懵,她眨眨眼,“谨川只是个生意人。”
虽然她私底下会叫他石油贩子,也知道他在x国必然有自己的军事力量,但黑党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他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可卡莎并不准备给她解释,只是坐在夜幕下的阳光房里,抬眼望着玻璃外面漆黑的夜空感慨。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们,有宁素这样的母亲。”
从小在黑党危险重重,黑暗诡谲的环境中长大,她自小见惯了血腥罪恶,尔虞我诈,对除却自己的所有人保持警惕几乎成了她的生理本能。
她要活下去,要防范组织内部那些或觊觎或凶恶的目光,从这幅血肉之躯里衍生出一副刀枪不入的铠甲。
即便后来她终于成为父亲得力的左膀右臂,站在高处俯视众人,有钱有权,却从不敢奢望亲情这种稀罕的东西。
对她来说,那才是真正的奢侈品,可望而不可及。
而所爱之人的母亲,那个被岁月遗忘的绝世美人却给了她梦里才敢肖想的感情。
“原来母爱就像适度的温水,温暖而恰当的包裹着自己的孩子,阻挡外界的伤害,却不会给他任何压力。”
卡莎转过脸看着俞宝儿,细薄的嘴唇微微勾起,眼中闪出瑰丽的光彩。
“所以,我明知道霍先生不喜欢我,可是我还是跟愉琛回来了,第一是因为是我爱他,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第二,便是我在霍夫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感觉,她太温柔太美好,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母亲。”
俞宝儿怔忪几秒,抿唇笑了。
“二嫂,欢迎你。”
整个霍家都沉浸在二少爷终于有归宿这件事的喜悦里。
得知卡莎有孕,大伯母和三婶亲自赶来霍家看望她,送了好些补品和身为长辈的见面礼。
只有爸爸始终无视卡莎。
圣诞节那晚爸爸不知和二哥聊了什么,两人身上不见任何端倪,二哥得知卡莎想留在霍家养胎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带着她住到他在庄园的那栋别墅里。
之前俞宝儿的房子没装修好的时候,他们夫妻俩曾在里面住过几天,当初宁素还特意派人收拾了一间儿童游乐室给果果和奶糕。
只是他们一家人没住几天,爸爸便以她怀孕需要照顾为由,让他们搬回了主楼,于是那间游乐室便闲置下来。
没想到卡莎一见那游乐室便喜欢的不得了,甚至住进去当晚便是在游乐室睡的。
二哥悄悄给宝儿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卡莎抱着一枚小熊公仔睡的很香,之前他从不知道卡莎这个有些冷酷性格底色的的妻子会喜欢这些东西。
俞宝儿心思细致,很快明白过来,不由更加心疼她。
曾经是不得已,现在她终于可以放心的做自己。
人本身就是复杂的,冰冷的表象之下,也许藏着的是一颗渴望温暖、纯真的灵魂。
圣诞节后的一晚,乔谨川把俞宝儿连哄带拐的带到了山脚下安谧的闲舍。
闲舍里没开灯,而是用的雕龙画凤的红蜡烛,外面罩一层轻薄的笼纱,将整个房间氤氲的极为暧昧。
蜡烛光影跳跃的影子里,手工雕刻着莲花纹样的千工拔步床微微摇晃着,男女交融的声音透过床幔隐隐传出来,久久未歇。
直到月亮爬上冬日光秃的枝头,一切终于归于平静。
床幔将整个拔步床包裹成一个独属于他们的小世界。
俞宝儿无力的闭着眼睛被他抱在怀里,而搂着她的男人却似乎意犹未尽,在她脸颊耳垂轻轻啄着,似乎在酝酿着下一场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