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她能抓到他最细微的表情和情绪变化。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一样。
好在此时外间起了声响,动静还不小:
“我的天,太美了!”
“哎——你怎么拿出来了?可以拿了吗?我看看!”
“可以啊!今早夫人就说时间到了可以打开了。刚棠梨姐姐亲自拿的。我的天!”
“天啊!跟真的一样!”
“本来就是真的啊!”
“不是不是,我意思是跟盛开的时候一样!”
声音有些耳熟,应该听过一两次,但不算认识。接下来响起的声音却再熟悉不过,是云玺:
“嘘——一惊一乍做什么?还有没有半点规矩?”
她压低了嗓门,所以殿内两人只大致听到是这样。
阮雪音正在无计可施,就要稳不住,此刻外间热闹正如及时雨,遂扬声唤道:
“云玺——”
高大的正殿厅门被推开,云玺探进头来:“君上,夫人,有何吩咐?”
“外面怎么了?”
“回夫人,碧桃把那朵昙花拿出来了,这会儿大家正围在一处看呢。”
阮雪音眸光闪动,神情竟有些雀跃:“如何?”
“特别好。完美。美得不像世间物。君上,夫人,可要一观?”
阮雪音站起身,似乎已完全从适才的凉薄气氛中抽离出来,“殿内光线不如庭中,去庭中看。”然后反应过来顾星朗还坐着没动,犹豫道:“君上,也一起吧?”
棠梨手捧一个白玉匣,另外两名上次见过的小婢围在她身边,想来其中一名便是碧桃。
三人见两位主子出来,赶紧敛了神色问安,面上仍含了雀跃笑意。
“快拿过来,让君上和夫人瞧瞧。”
棠梨依言快步走近,将那白玉匣打开,躬身敬上,一壁恭谨道:“夫人交代,到打开那日,用小钳子轻轻夹住花杆从上往下三分之一处,快速拿出,于空气中静置半柱香时间,最后放入白玉匣中。奴婢照做的,但愿不曾有错失。”
阮雪音微点头:“看起来很好。你操作得当。”虽在答话,眼睛却只盯着匣中看,似乎在确认是否完全稳妥。
顾星朗也被匣中物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那是一朵洁白到无法形容的昙花,形状不完全规则的一片片花瓣舒展如莲,却比莲更烂漫遗世。二十余片花瓣错落围绕着正中浅黄色的花蕊,却不显得繁复,反而因为花瓣间若有似无的距离,充满空间疏落感。花蕊周围柔柔抽着一些白色花丝,最长的花柱头盈盈而出,纤细流畅的线条是水墨画的笔触。
“这是,刚摘下来的昙花?在白日?”
昙花一现于月夜,看新鲜程度,如果是刚摘的,自然不可思议。然后他隐约想起适才在殿中听到的对话,更加疑惑。
“回君上,这朵是一个月前摘的。啊,就是君上来折雪殿那日。当天夜里丑时以后,就开了这一朵,我们陪夫人一起等到的。大家感叹昙花极美,却只能维持瞬息,夫人就说,或许可以试试,将它保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