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整整十9天。她以为好好歹歹能就此翻篇。这人一副好脑子好记性却是连这种事都不放过,十9天了,还提。
她凝噎,更加不能应。接话是自投罗网,不接是欲盖弥彰。只得再次端起酒杯开始抿,一壁不受控制自省起那晚情形——
真的记不清了。越往后越记不清。但从结果倒推,该是极荒唐的。
而影影绰绰残留的一些画面——
不能想。不记得。也就没发生。
“还要么?”一盏酒已经又被抿了个见底,顾星朗越发好笑,看着她继续问,更加真诚。
这话听着,阮雪音蓦然反应,耳熟啊。
还要么。
要。
她脑内嗡一声响,被骤然杀回的对话语气场景震惊得几无招架之力。
酒只会乱性,根本不能怡情,古往今来吟诗颂酒那些大师们究竟怎么想的?
“要喝你自己喝。”她拢一拢前襟,又下意识摸了摸肩头,都妥当,“我要去睡了。”
“这么早?”顾星朗再瞠目,手里还握着酒杯,颇惬意,一副真怡了情的样子。
阮雪音继续往榻边去,“脑子乱,睡觉调整一下。”言及此,先前在明光台与上官妧之对话也杀将过来。
呼蓝湖的暗涌同时杀过来。
她不自觉回身看他。
波澜不惊,小酌怡情,岁月静好。仿佛从不曾背负家国、承重前行。
仿佛那件仇,那方恨,皆能被陈酿解,被长夜埋。
“怎么?”他亦看过来,感觉到了她止步和目光。
她没想好要不要将今夜上官妧所言告诉他。
弊,影响他判断,间接遂了苍梧城攻心之愿。
利,任何存疑的局面,都是说法多好过线索少。但凡被人放出来的东西,话术、物证、人证,无论真假,刻意无意,皆有其价值。
只要处理它们的人够强够清醒。总能辨虚实,拨迷雾,踏上对的路。
“今夜我上了趟明光台。”她道。
嗯。顾星朗心答,继续饮。她经常上明光台,他都知道。明光台,月华台,她喜欢上各种台。看星星的人。
“后来瑾夫人也上来了。”
他也知道。之所以没问——
她想说,或者觉得该说,自然会说。
“她上来,一开始问我是否在担心竞庭歌。”
“担心竞庭歌?”顾星朗挑眉,终于接话。
“今日蔚君陛下大婚。”
他一嗤,“这不是竞先生喜闻乐见的么?”再扬眸,“怎么,她也喜欢慕容峋?”
“也?”
顾星朗颇理所当然,“慕容峋不是喜欢她?”
这都知道。阮雪音微讶。虽然大部分人会这么想。
“你倒肯定。”
“他跟我说过。”
“谁?”
“慕容峋。”
阮雪音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就崟蔚联姻昭告天下前不久吧。”他撂了酒杯,起身,走到她跟前。青丝如瀑,叫人满意,遂顺手拈了一缕绕在指尖,“仿佛是含章殿那场大戏过后的第二天。记不太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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