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昔年在蓬溪山便从不传家书,如今为何要传?”遂继续盯着对方,继续灿笑,“当初要送女儿去霁都,崟君陛下选她不选你,对你和姝夫人便没有说法?”
阮墨兮依旧盈盈然,盈盈然里带出三分尴尬,“在我和六姐姐的事上,父君确实偏心了些,此一项,连母妃和本宫都常觉不过意。”
动听话当真一套又一套。竞庭歌心下冷笑。
“那时候决定嫁六姐姐过去,父君确有说法,大概意思,”她停一停,似在措辞,“祁君陛下自是千般好,但祁国后庭注定要热闹过头,本宫去了,未必,”而就此顿住。
未必能如今日在蔚宫般占着这么大一份荣宠。
还是中宫位。
竞庭歌了然。“是偏心,也是审时度势。”她冷笑出声,搁了快子,“祁宫是个修罗场,仅仅精通后庭存亡道是不够的。”且后庭之争就那么回事,小家子气,她和阮雪音都很瞧不上,“顾星朗那个人,一般女子降不住。送你去,阮家未必有今日态势。”
“先生是说,”阮墨兮目光熠熠,“祁君陛下果真对我六姐姐言听计从?”
“皇后隔三差五来找我,就是想知道这个?”
替阮佋探虚实?
阮墨兮眨了眨眼,“也不全是。但六姐姐在祁宫的状况,作为家人本宫确想多知道些。父君关心,又碍着面子总不问,本宫作为女儿理当分忧。先生与我六姐姐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平日又常用粉羽流金鸟联系,本宫进了蔚宫,自然要来先生这里一问究竟。”忽又想起来什么,补充道:
“说起来,去秋先生还率使团亲赴了趟霁都,应该见过我六姐?她一切都好吗?”
原来还为这个。竞庭歌暗忖。慕容峋为何兴师动众莫名其妙遣自己去霁都。阮佋想知道。
“自然好。祁君陛下的心尖子,谁敢叫她不好?”遂答,也笑盈盈。
“甚好。”阮墨兮点头,仿佛宽慰,再蹙眉,“只是可惜了瑾夫人。自古后庭,有人欢喜便有人愁,六姐姐一个人占了这么盛的宠,其他几位是免不得要受委屈了。瑜夫人呢?总不会也跟着挨冷待?”
竞庭歌微一挑眉,似笑非笑,“皇后可真是替古人担忧。且不说祁宫的事山高路远与咱们都扯不上关系,你关心阮雪音也罢了,上官妧和纪晚苓的冷热也要操心?”
却为何不操心白国那位?
还能为何。竞庭歌暗笑。目标过显,盖都不晓得盖一下。
“瑾夫人乃上官相国独女。”阮墨兮答,颇郑重,“我既为君上妻子,便当忧他所忧、在意他所在意。上官大人是两朝重臣、国之股肱,远嫁女儿入祁,自然日思夜想、盼她一切安好。且瑾夫人安好,不也是邦交得固之表征?相国所盼便是君上所盼,君上之盼便是本宫之盼。至于瑜夫人,”她一鼓作气,并不等对方回,
“都说她与祁君陛下青梅竹马,情分特殊,又是纪相独女,我总以为不会被亏待了去,心里好奇,故有此一问。先生数月前进过祁宫,多少知道些;若觉不便,不同本宫说也罢。终归只是些后庭谈资。”她盈盈然,甚轻快。
口才尚可,架势也足。竞庭歌心道。是块母仪天下的料。
“而先生方才言本宫总来静水坞之缘由。”
竟然还有。
“一为我六姐,二是为君上。”她敛了盈然,比先前更郑重,“不瞒先生说,我此入蔚宫,母妃曾经交代,无论如何要以中宫气度同先生和睦相处。君上若拿先生当心尖子,本宫也要竭力顾先生妥当。比如今日立春,”她嘴角忽扬,盈盈再至,
“君上希望先生随蔚国之俗,祭春咬春,得一年喜乐顺遂。先生同君上别扭,不听不至,本宫便捧了春盘亲来劝先生。君上喜欢的便是本宫喜欢的。君上心中记挂先生,本宫也想替他再问一次,先生当真这般入不得后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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