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我的出发点,你已经有数。我的目标,也并不是要君上与她离心。”
“姐姐只是想将这恩宠分走一半,保家卫国。”
纪晚苓继续看着她。
“知道了。”上官妧一脸了然,“这话我又岂会拿到外面去讲。话避除有孕这事,一旦坐实,怕是连君上也护不住?”她歪脑袋想半刻,煞有介事,
“且君上真的不会为此动气吗?毕竟专宠,她不诞育子嗣,是要断了子血脉传承啊。姐姐,你佩夫人,为何不愿有孕?”
“你想什么。”
“她初入宫时,君上那般疏远,面都不见,为什么?后来广储第四库开,长公主殿下、姐姐你、大半宗室都希望君上少近折雪殿,又是为什么?”
自然因为阮雪音来自崟国,师出蓬溪山,最不让人放心。
“如今盛宠而避孕,”上官妧继续,“怎么看怎么不像好意。一个女子,如果真心爱慕一个男子,打算与他共度此生,怎会不愿意为他诞育子嗣。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吧?君上,也会这么想吧?偏偏佩夫人,就不愿意。”
她盈然一笑,
“姐姐你,为什么呀?”
顺这话反推,自然就是,不那么真心,不那么爱慕,没打算共度此生。
“姐姐殿中的膳食真好吃,君上一定很喜欢。姐姐的好看,也与我们不同,是母仪下的好看,从来就是。”纪晚苓不言,上官妧亦不停,
“我刚还奇怪,姐姐明知此时针对佩夫人会惹君上不快,还是敢开口。这会儿想明白了,只有姐姐你,无论什么做什么,君上都会一再原谅。”
她忽转调,颇沉静,像暗夜里的河,
“家母曾经告诉我,相伴且喜欢了多年的东西,再是被时间冲淡,感情终归不同。更别,君上如今对姐姐,该有许多愧疚。”她双手端起碗,作碰杯状,
“我不知姐姐昨夜为何出师不利,想来姐姐也不愿同我。没关系。来日方长,便祝姐姐马到功成。”
她碗中汤汁已凉,因只喝了两口,还剩下不少。
纪晚苓那碗也剩了不少。但她终没举碗与对方相碰。
上官妧浑不在意,持碗空中一荡,算是碰了,又喟叹:
“可惜没酒,只能以汤代酒祝。”她似笑非笑,“酒也是好东西,叫人动心动情。尤其旧情。家母还告诉我,旧情如鸩酒。”
纪晚苓眉心跳了跳。
“姐姐与我皆出身名门,父亲为相为国士,所受教养所承准则,不允许我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很多低劣做法,姐姐一定不屑。”她神色忽正,
“其实没什么差别。高下优劣,人心判断罢了,过得了自己这关就好。若能通过伎俩完成大目标,相比结果的重要,伎俩低劣算什么?相比家族之危,只是稍稍脏手,又算什么?”
“辛苦瑾夫人,已经提前为我想了这么多。从动机到方法。”纪晚苓淡声。
“姐姐客气。总归目标一致。我自己用不上的法子,便要分享给姐姐用。”
“但避孕这件事,我不会插手。也奉劝瑾夫人,别再使力。”
上官妧一怔,“此为打破专宠局面的杀眨姐姐不会不知。”
“方才在挽澜殿,你没听君上一再,后庭风纪,全交给我。问症论避孕之后,他特地又了一遍。倘若接下来此题传得满城风雨,是我的责任。”
“今日在场知情的又不止姐姐一位。”上官妧挑眉,
“这么些人,除了主子,还有婢子,谁不心出去一星半点儿,本就是浪头上的事,很容易便传开了。真要问罪,咱们都没外传,不过就是治个御下不严的罪。众口悠悠,又岂是姐姐管得住的。”她神色再正,
“姐姐这般菩萨心肠,根本没法儿保家卫国啊。且她避孕是真有其事,为国为君上计,你也不管么?”
“她若有意算计皇家血脉传承,长日久,一直无所出,君上、朝堂自有判断。”
“但若君上默许呢?”
纪晚苓眉心再跳。“你可知自己在什么。”
“我开玩笑的。”上官妧嘻嘻笑,“顾氏正统、皇家传承之事,君上怎可能妥协?这都能妥协,国君这把椅子”
“瑾夫人。”纪晚苓语意骤沉。
“姐姐知我意思就好。妧儿无意对君上不敬。了这么些,”她长出一口气,伸手抚肚子,
“明明没吃多少,却饱胀得很。”她站起来,“今日多谢姐姐款待,妹妹得去走一走、消消食了。”这般着,轻颔首,
“改日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