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连串急停的余波,从队伍最前一路向后传递。阮雪音早料到此往边境还有波折,未动声色;淳风向来沉不住,掀车帘大声问。
自然尚无准信。刚停下,便是当场遣人来禀也没这么快。
阮雪音按住淳风,只拉起一角窗帘凝神听。北风呼啸,足盖住一切人声碎语。
却还是被裹挟着切割着传了过来。
男声。穿过距离与风声已经极碎,听不清内容,但音色耳熟。
一抹黛紫晃过一角窗帘视野内的雪地,是竞庭歌的斗篷色,阮雪音熟悉得很。
“做什么?”她拉高窗帘探头。
“当然是去看情况。”竞庭歌继续往前走。
阮雪音发急又不好大声嚷嚷,眼看对方愈远,只得下车拦,“临近边境准没好事,万一动兵刃你此刻是几条命?回去。”
“就因为没好事才要去看,好事有什么意思。”竞庭歌颇嫌弃甩开她手,“行了,弄得你是孩子爹似的,大风堡兵荒马乱不也过来了?”
“大风堡有孩子爹护你们娘俩,且是祁崟暗战与蔚国无涉。现下在哪国边境?”
竞庭歌深觉阮雪音再不是昔年阮雪音,不仅对顾星朗的事件件上心,待自己也越发黏糊起来。“他不是在前面吗!”
是孩子爹在前面,她此刻去照样有人护。
破碎男声持续随风声而来。仿佛比先前更响,断开的句子由听者拼凑散落的字词,渐渐生出眉目。
眉目出现之前,她们俩同时辨出了那人声音。
也便对视,同时往队伍最前去。
乌泱泱跪着一地缟素,都面生,乍出现在新年艳阳下有些瘆人。为首那人站着,也一身缟素,却是不哀不戚不卑不亢,直直注视着马上二君在等答复。
快走到时她们已经听见了后半段。
也就知道了大概。
上官家待罪苍梧多日,迟迟等不到定夺,听闻祁君陛下在锁宁城施行了一套赦免之法,特来当面谢罪,并请定夺。
上官宴沧桑了许多。
阮雪音终有些相信他已经二十七八。
竞庭歌稍待片刻,粲然而笑:
“公子好反应。祁君陛下大赦了阮氏一族,只流放;那么上官相国已经伏罪,其他族人或可同阮氏一般,只受流放之惩。时机、地利、人心,都稳且准,叫人刮目啊。”
上官宴并不理她,依旧望着马上二君。
确切,是望着奔宵上的顾星朗。
“还请陛下决断。”
封亭关那夜顾星朗的是凡参与者都须抵命。上官族内有多少人知晓、帮手帘年事,无从查证;而顾星朗留下话即赴锁宁城讨债,临到归国仍无下一步示意,便是将处置之权给了慕容峋。
慕容峋为表诚意、歉意,为将慕容嶙和上官朔之死用到极致,为保蔚国接下来再不受此事牵制,是很有可能诛上官家全族以为交待的。
上官宴和上官妧已获赦免,自不在其粒所以此时举动实为救族人性命之良策,十拿9稳。
“当日让公子带令妹离开,便是将你二人剥离了此案,也剥离了家族。”顾星朗淡开口,“不该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