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上,确实无妨,赶到锁宁为要。”
时间像是刻刻掐在所有点上。
过界碑一路往锁宁,城门大开着,阮雪音眼睁睁看着阮仲的青駹马竞庭歌的烟紫裙裾自西北方向来,只快也许一盏茶功夫,顷刻进了城。
城门没关。
沈疾勒马,“君上!”
顾星朗亦是急停。城门近在咫尺,他知道沈疾担心什么。
“她不会也不敢。慕容峋更不及她激进。”阮雪音盯着三百年门楼上沉寂的锁宁二字,
“一而再再而三,如今目标很明确:杀阮仲、亡民心,完成瓜分。此时再打祁国的主意,是为不智。且她人在阮仲手里,加上我也进去,为表诚意会一直开着城门。”
顾星朗也做此想。北方兵马声已经很近。
“走。”
街上空寂,门窗紧闭。沿主道往凌霄门去,檐下巷间尸首遍地。
与两个月前阮仲兵变一样,锁宁不宁,再次被鲜血染红了城景。
顾星朗驾奔宵行得慢,盖因阮仲驾青駹行得慢。相隔约一里,道旁尽是黑甲的蔚兵,皆敛锋芒不敢动。
阮仲的匕首已经调转,银刃抵在竞庭歌当胸。
“下来。”
愈近凌霄门,他仰面开口。
门楼上站着玄衣铁甲的慕容峋。
这凌霄门阮佋站过,阮仲站过,便是顾星朗都站过,当着满城百姓对峙国仇。
慕容峋从来站在阶梯之下。
此为第一次,亦是空前绝后的一次,今日后,青川四国林立之势或被收拢为三。
“下来。”
更近,阮仲显著动了动匕首。
竞庭歌颈间鲜血淋漓,面上惨白。慕容峋动身势。
“他不会杀我。别下来。放箭。”
竞庭歌开口,声音依旧清越,却不响亮,虚弱浮在空中。
“我会。”阮仲道,依旧仰看慕容峋,青駹踢踏步步接近凌霄门,“无论怎么放箭,我不会立时毙命,至少有半瞬。半瞬足够将刀刃插进她心脏。下来。”
阮雪音揪着缰绳的手有些抖起来。
慕容峋动身势。
玄衣消失在门楼上,很快出现在门楼下。
“出来。”阮仲再道。
慕容峋依言,军靴踩在城道上有如雷动。
青駹马迈步奔进凌霄门。
皇宫深寂,分明还有人气,阮仲放眼望,只觉空洞。
他提着竞庭歌下马,转弯走阶梯上门楼,立在方才慕容峋所立之处,展眸眺脚下终年氤氲的城。
“他在拖时间等北边的兵马。”竞庭歌气息更弱,勉力扬声,“放箭,放刺客,怎样都好!大势已至,杀一人终局,还愣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