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能是昨夜罗浮山乱战,文绮凭易容术将她的人调包换成了战死的禁卫之一,然后随着被擒顺理成章让他伏在自己身边。纪桓知道么?
“去护纪相周全,还有文绮母女,都带往中军帐你父亲那里。”他吩咐柴一诺,“然后你亲自领些兵马送这三个人回霁都,务必保命。向你父亲传朕口谕,继续驻守韵水,再次收到军令之前都不要撤兵。如有必要,无论对白对蔚,可以开战。”
他语出如连珠,柴一诺仔细记下待要询问“如有必要”的意思,只见顾星朗与沈疾已朝着东北方向急去。
忽雷驳与柴一诺的照夜玉狮子果然还在原地。
二人翻身上马冲奔而出,以外头兵士未及反应之速消失于狭窄巷道。
“君上——”白花花日光里沈疾欲问去处。
“回霁都。”顾星朗嫌天光刺,微眯眼,“如何避人耳目,怎样最快,按你的来。”
霁都至今无事。
本是好事,说明自己经年运筹、整治禁军、阮雪音与长姐坐镇维持都有成效。然方才变数就像警钟,提醒他过分顺遂的尾端往往隐着暂收起的利刃。
她与孩儿只身在宫里,到此刻局势将定,恐怕已松了许多警惕。
就像自己分明也有些松了警惕,立时迎来背后一击。
昨夜杀文绮的暗器亦蹊跷,至今捕不到凶手,就像那凶手,从始至终就在引凰台上。
“从罗浮山走是捷径?”
“是。臣入韵水便走的此道。”
远处崖畔一朵兰,红紫色,大而艳,展在日光下似绢制的假花。
初进山,林道尚平,并不难行。两人一路飞驰渐觉陡,不得不减速,直至大片垂落的藤蔓出现在视野里,分明是障,沈疾却没停。
顾星朗也不问,与他同提速直冲向那片藤壁。
竟真的能过。
厚得难于测算的藤蔓不断拍打在脸上,让人误以为所谓的捷径只是强行越障哪怕头破血流。
而终于又能顺畅呼吸,黑洞洞潮气,不动脑也知是暗道。
忽雷驳便在这刻嘶鸣起来。
太黑看不见,顾星朗只觉那马儿在沈疾身下一个趔趄。
“有人。”沈疾低道,不确定要不要停。
顾星朗急勒马,顷刻掏出火折吹燃——坤泰殿密道内用掉了两支半,只余这半支,微弱光明照亮了身后地上僵硬灰败的人脸。
是那名唤十月的少年。
尸身竟被藏在了这里。
薛礼说罗浮山中有暗道,女君便是这样带着他和十月躲开虎狼之伏回的韵水。
看来是这一条了。
皇家密道,沈疾却知道。
他看他一眼。
“是女君那面首。”沈疾看清地上人,颇意外。
不是薛礼告诉的他,显然。沈疾奉君命隐皇宫始终不现身,直至方才,根本没机会与薛礼相谈。
所以另有人告诉他。
“走吧。”顾星朗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