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慕容峋也奇了怪。”车内还有云玺,议论他国君主直呼名讳毕竟不妥,淳风压声更低,“他既钟情她得很,为何又与阮墨兮亲近?竞庭歌心高气傲不逊你吧,本就艰难,再有旁的女子搅和进来,只怕更难?慕容峋为何不仿效九哥空置后宫?”她一咳,
“虽说国君满园春,实属寻常。他们两个,已算拔萃。”
慕容峋是为她空置过后宫的。等了许多年吧。阮雪音只有叹。“年二十六的国君,宫中本就冷清,再不亲近皇后、没有子嗣,你叫他如何自处?等着朝臣们日日上疏谏言、落下口实、最后给人机会拉他下君位么?”
顾淳风摇头:“够无奈的。”又叹气,“都够难的。”
阮雪音久憋的一口气终也叹出来,有些话却不能对淳风说竞庭歌哪怕对慕容峋有情,哪怕因此别扭,也是欣慰远大过心伤吧。说明她没看错人,没选错主君,就像自己那夜分明为顾星朗江山美人之选难受她们已被教养灌输了凌驾于小情小爱的视野观瞻,这种时候,理智会压过情绪。
“她不过就是要官衔要声名,当初何不扮男装?无论受举荐还是参科考,再要登朝堂,总比现在容易。”
阮雪音转头,“那一样么?”
淳风眨眼,“嗯,那就不是她竞庭歌了。也不是女子名正言顺登朝堂。”
“我的老师说,不要为与旁人比肩就把自己变成旁人模样。她讲的其实是另一个道理,但我认为放在此处也堪用对女子而言,真正公平与自强是以本身优劣坦然行于世不效仿,不迎奉,甚至不以打败男子为强。想想一个女子过五关斩六将登了高最后被结论:瞧她多厉害,比男子都厉害。这句话本身难道不是一种卑弱么?男人们就绝不会以打败了女子为荣,因为在他们看来,他们本来就比我们强。我们啊,”
“也得是这样心态气势以公允自视,方有真得公允之可能,然后不懈进益,力求最好。”淳风接上。
阮雪音笑点头:“可惜这世代绝大多数女子缺门路和机会,须身处高位,才有行事便利。”
越发明白老师送她们往至高点之层层意。
顾淳风便是本处高位的姑娘,稍忖道:“所以我要坚持这样从戎,再建一支女子队伍。”
阮雪音闻言心下动,待要细问,淳风再道:
“入了城,我先去办点事,然后回宫,很快,九哥若没发现,嫂嫂便不要提了。”
她上个月连着料理沈疾,照岁新年后随他们往夕岭,算起来又有一个半月没过问那位伤势。阮雪音知是要去探望,也不绕弯,道:
“这是一根筋又拧起来了。”
“没有,是看破红尘了。他在这里无亲无故,我总算半个家人。”
顾星朗是嘱了御医每隔三日去瞧的,又拨宫人常驻侍奉直到沈疾痊愈但她说得对,伤病时最需家人在侧,何止霁都,这茫茫人世恐都只淳风、顾星朗和涤砚算他家人。
而后两者无暇频繁探望。
御赐沈疾的宅子在城东,距皇宫不远,当初选定也为便淳风时时入宫、让沈疾能常回家中。
地段亦是好的,至东市坊十余里路,虽处繁华周遭却绿荫花树不绝,隔开扰攘闹市,自成一方净土。
因早有规划,淳风今晨出夕岭便没穿宫裙,下车携阿忆并几名随护赶着过去,总算于天黑前叩响了大门。
里间刚有仆从出来迎,身后又起马蹄声,疾行,门前嘶鸣骤停。
“小小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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