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
麦克风离侏儒歌手近一点,有一点细微的声音传出来。
能看得到,得到拄拐杖的歌手点头确认后,侏儒歌手一脸的喜色。
“是哪位家人康慨打赏?六千六百六十六元!”
他拿起麦克风问起来。
这个数字,引起一片哗然,附近的观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都有些难以置信,但又很好奇是谁这么有钱,打赏这么多钱!
“这是我们阿强和阿健出道以来收到的最大的打赏了,真的是很感谢,能不能让我们认识一下,当面感谢?”
侏儒歌手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声音更咽起来。
那位叫阿健的瘸子歌手也紧紧地闭着嘴,努力地忍着泪,两只手高举到头顶合十。
不用说,这个康慨大方的“家人”就是刚才拿手机扫了码的戴羽妮了。
“你要不要跟人家说两句?”
戴羽妮笑着推了推杨谦。
“为啥是我说?不是你扫的码,转的6666吗?”
杨谦笑道。
他们其实是想低调的,说完就商量着准备偷偷离开。
但他们刚才的对话被前面一位坐着的大叔听到了。大叔刚才被“六千六百六十六”这个数字给刺激到了,荷城很多人一个月的工资都没六千块呢!
“在这里,打赏的在这里!”
大叔积极地指着杨谦他们,朝这残疾歌手二人组大声示意起来。
好嘛!
这下子,杨谦和戴羽妮就成了周围上百名观众视线的焦点!
幸好,他们站在椰树下面,路灯的光线被挡住了,大家只能看得清楚是两位很年轻的男女,并没有看清楚他们的样貌。…
“额,两位.额,请留步!”
侏儒歌手其实有些尴尬的,他以为打赏的是比他们年纪大的人,“哥哥、姐姐”的称呼都快脱口而出了,但换成“弟弟、妹妹”好像对金主不够礼貌,所以他支吾了一下,没想到什么合适的称呼,索性就不叫了。
他手中握着麦克风,快步走向杨谦他们。
快步也快不了多少,他身材的畸形主要还是体现在双腿上面,整个人身体不成比例。
而且,看他样子,上这个高高的石阶也有些费劲!
可以想象一下,他上这个石阶,就跟才三四岁的攀爬石阶一样,五十厘米高的石阶,他得手脚并用。
因为一只手拿着麦克风,他侧着身体,还压在了另一只也有些畸形的小臂上。
看见他这样着急,杨谦和戴羽妮都于心不忍了。
“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戴羽妮这个始作俑者推了推杨谦,她自己不打算露面了,那么多人围观呢!
主要是她都没仔细化过妆,素面朝天、头发也乱乱的.
“我过来吧!”
杨谦无奈地看了媳妇一眼,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了一顶鸭舌帽戴上,然后才走下了石阶。
夹在他t恤衫领口上的墨镜就不戴了,大晚上的戴墨镜,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口罩也没必要,现在没有疫情,别人看见你刻意戴起口罩,还可能会觉得你歧视残疾人呢!
“其实是我老婆打赏的,她刚才听你们唱歌,觉得很感动。”
“她不好意思下来,比较害羞。”
“不不不,哪有要你们退回来的道理?你们收着就行。”
“钱只是代表我们的一点心意。其实我也很高兴能看到你们这么热爱音乐,喜欢唱歌!希望你们能继续坚持下去!”
杨谦其实只是看着对方爬上石阶的样子很辛苦,才同意下来应付上几句。
但这位侏儒歌手阿强,也是挺实在的,他抵抗着内心的诱惑,跟杨谦推脱了几次,然后又被杨谦鼓励的话打动了,更咽地跟他讲起了自己和阿健的经历。
其实也没有特别曲折。
他们就是天生的残疾人,从小都被区别对待——不算是歧视,但他们确实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读书、工作。
长大成人之后,没有稳定的工作,没有正常的收入,一直是靠父母照顾。但父母年纪也大了,他们就想自己挣点钱,补贴家用。
因为热爱唱歌,阿强和阿健从两个不相识的人到成为很好的朋友,然后也成了卖艺路上的搭档。
他们以前就是在各种商场的路口卖艺,但也只能收到几毛、几块钱的打赏,还被城管和警察驱赶。
现在,他们找到了海滨浴场,这里没人赶他们,然后市民们爱听他们唱歌,这才稍微稳定了一些。
“这几年不是还流行唞音直播吗?我们也搞直播,粉丝都好几万了,也算是小网红!”
阿强有些喜悦,也有些骄傲地跟杨谦分享着他们的经历。
苦难算是渡过了,虽然生活和身体并没有太大的好转,但至少他们觉得自己比以前活得有尊严!
杨谦听到这,心里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看见那边还守着麦架和音响的瘸子歌手阿健,杨谦忽然想起了一首歌。
“说实话,我们现在也没有说很缺钱,就是大家打赏,能让我们过得宽裕了很多。但不想就是这么多钱,影响到你们的生活。”
侏儒歌手阿强似乎是在担心戴羽妮打赏那么多,会不会是冲动打赏,会不会让杨谦不高兴,会不会影响到他们年轻夫妻的感情,所以他还在试探地问着。
“这样吧,我们商量一下,好不好?你可以不用觉得我们是打赏,所以心里过意不去。你就当这钱是我们借你的这个麦克风,租用一下你们的这个场地,当卡拉ok一样唱唱歌,当是租金,怎么样?”
杨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