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奚听到扶风院来请,愣了一愣。
阿姿嘀咕道:“五公子怎么回事?”先前还吩咐不许六公子接扶风院的吃食,现在他自己竟肯与姜夫人共食了?
“公子,五公子与五少夫人一起守岁,咱们还是不去打扰了罢。”
菖蒲因着这个“咱们”多看了阿姿一眼,没有言声。
萧元奚想起席间兄嫂二人的暗流涌动以及钟媄嘱咐过的话,担心兄长又冲兄嫂使蛮,对菖蒲道:“我随你去。”
“公子——”
阿姿欲要阻拦,萧元奚道:“你留在院中,让阿进跟去便可。”
“可……”他到底是公子,阿姿不敢在外人面前如何,只能不情不愿应下。
心里怪起扶风院事多,更怪钟媄,挑唆的六公子变了性子,以往他可是什么都听自己的。
陡然多了两个人,姜佛桑又吩咐庖室多做了几道北地风味的饭食。
这个本就是方婆最拿手的,五公子的口味她又再清楚不过,不一会儿就送了上来。
干煎鱼、菰菌鱼羹、烤羊排、老汤羊蝎子,除去这几样,其余全是炒菜。
食案撤掉换成了家什铺送来的矮方桌,连带着坐的木枰也换成了配套的圈椅,
三人围案而坐,菖蒲和休屠留下,一左一右侍奉。
萧元奚本来很有些不自在,陡然看到这套全新的桌椅便什么都忘了。
先前在父亲会客的厅房见过相似的,只是那时不敢细看,如今得了机会,一径盯着打量。
“盐煎肉、片鸭松、辣炒鸡丁、豉汁排骨……”姜佛桑约略介绍了一下,道,“叔郎请用,看合不合你口味。”
萧元奚下意识看了兄长一眼。
萧元度谅姜女也不敢在此时下毒,皱眉:“看我作甚?来都来了,谁还不许你吃了。”
“……”姜佛桑转向萧元奚,笑,“你兄长今晚喝了不少酒,都开始说胡话了。”
萧元度眉头一压。
眼见兄嫂亲自给自己布菜,萧元奚赶在兄长开口前道:“我、我自己来,不敢劳烦兄嫂。”
姜佛桑也未坚持。
接下来三人安静进食,菖蒲添菜布菜,休屠为萧元度斟酒,少有人说话。
萧元度早注意到方婆改了做法,夹了一箸进嘴,味道很是熟悉,和潘岳经常从西市那家炒菜店叫的外送几乎一样。
掀起眼皮看了眼姜女,若有所思。
姜佛桑问:“夫主有事?”
萧元度没吭声,垂眼吃自己的。
萧元奚还是头回尝试,不会夸,只好用行动表示,手里的木箸就没停过。
姜佛桑只喝了一小碗鱼羹,别的没吃多少。那兄弟俩恰好相反,别的都尝了,独独不爱吃鱼。
姜佛桑知道南北口味有异,也不多劝。
萧元奚埋头吃着,看了眼兄长,又看了眼兄嫂,忽而笑了下。
萧元度皱眉,不明白他好端端笑甚。
萧元奚支吾道:“许久没这么吃过年夜饭了……”
以往过年,兄长要么在落梅庵,要么跑得不见人影。
家宴虽热闹,他身处其中,却是无所适从,只想快快结束。
像这样一家人,安安静静吃顿饭……尤其是与兄长一起,还是头一回。
萧元度抿了抿唇,捡起木箸夹了块羊排放他碗里:“吃你的,哪那么多话。”语气不如方才生硬。
萧元奚捧着碗,笑得更开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