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栏村回来,程平和孙盛等人皆五味杂陈。不过总算不辱使命。
程平如实将情况禀报后,道:“多亏上官想出这个当众销毁债条的法子。”
这一把火,不但烧去了往昔的阴霾,也烧掉了百姓心中的疑虑。
萧元度心里同样滋味难明。
数日前,姜女问他从范广处抄没的银钱打算派作何用。
他回了个中饱私囊,不料姜女闻言竟是粲然一笑。
萧元度问她笑甚,她道:“天降横财,怎能不喜?”
“天降横财也是我的,与你何干?”
姜女眨眼:“夫主的就是妾的,你我何分彼此?”说罢,还伸手问他讨要账单。
萧元度再次被她的厚颜无耻震惊。
姜女在棘原城西市开了三间铺子他已然知悉,包括城郊那处庄园,里面的人似乎也在为织锦生意忙碌。
他有时很想不通,一介贵女,竟然不嫌铜臭,如此热衷于商贾之道?
眼下更觉她掉进了钱眼里,“死心罢,这些钱哪来的还要回哪去,你一分也落不着!”
姜女挑眉,略显遗憾地收回手,“只怕夫主这钱送不出去。”
事情果如她所料,连着几天都没人来衙署认领。
姜女笑道,“冰冻三尺,非一日只寒,百姓需要的是一把火……”
萧元度不屑抢别人之功,“不是我,是姜——”
顿了顿,改口,“是内子。”
程平略显意外,拱了拱手:“夫人智计绝伦,让人钦佩。”
自己能出大狱,多亏孙盛找姜夫人求情,这个程平是清楚的。只以为姜夫人心性宽仁,不想竟还如此颖悟。
别人当面夸赞自己夫人,不回应总是不好。
萧元度负手蹙眉,不甚情愿地嗯了一声。
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姜女并不如他所想只知调香弄粉,事实上,她懂得颇多。
理政、治民、驭下……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程平连喊了几声上官,萧元度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然琢磨起了姜女。
咳了一声,转身走到书案后坐下,“还有何事?”
边问边胡乱翻动着案上奏牍,原本码放齐整的案牍被他三两下弄得一团乱。
程平摇头,“无事,只是见上官怔神——”
萧元度噢了一声,此地无银强调了句自己方才在想正事。
程平笑笑。
尴尬劲头过去,萧元度倒是想起一事:“邱家老丈,可有安置妥当?”
程平回道:“银钱送至,也叮嘱了里吏日常对他多加照拂。”
萧元度默然片刻,点了下头。
程平道:“除了县属五家,邱武兄弟还劫掠了多户,枉害了数条人命。其情可悯、其罪难恕,上官不必耿耿于心。”
萧元度嗤一声:“我何必耿耿。行了,无事就退下罢。”
他看了眼外面天色,“我也该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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