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作那边出了点小状况,这边刚议完事,副手就匆匆跑来把陈缣娘叫走了。
其余从人也都屏退之后,姜佛桑问起,“送往京陵的大礼准备的如何了?”
“女君随我来。”良烁再次将姜佛桑带去了那间独门院落。
其中一间屋室的高案上堆放的便是,一眼望去,绚烂华贵、粲然夺目。
“各色缎纱绸绫总计八十二匹,还请女君过目。”
八十二匹中,织金锦、双层锦以及软烟罗和轻容纱这些招牌织品占大头。
姜佛桑大致看了看,还有妆缎、蟒缎、青缎、羽缎、宫绸、羽线绸……用料考究,织造工精,清一色的顶级丝织,有市无价。
凡出现在这的,大部分并未在织锦会上展示,看纹样就知不是一般人穿用得了的,是专为皇室准备的。也即“上用”。
其中满地风云龙缎只得一匹,是为天子量身打造,纹路紧密,式样华美矜贵,足以彰显皇家气派,贵重程度也可想而知。
至于连皇后……
良烁指向满地风云龙缎旁边的凤穿牡丹绮,“这是八位织娘特意为连皇后织造的,也只得了一匹。”
姜佛桑顺他手指看去,见紫地之上有仰俯两凤,缠枝牡丹若断若连,构思颇具匠心。
“即刻谴人送出。”
良烁迟疑片刻,道,“这份礼也太重了。”言外之意,送给皇室多有不值。
默不作声的菖蒲闻言也点了点头,她也是此意。
女君之所以嫁到北地,真论起来,罪魁祸首当属连皇后,其次才能排到骆夫人。
女君竟还要给她送礼?!
姜佛桑伸手抚上那匹凤穿牡丹绮,道:“萧家都要向连氏‘投诚’,遑论势单力孤的我?人在屋檐下,暂时低一低头没甚么可丢脸的。”最多也就忍个几年,弹指一挥,很快。
“那女君就不怕皇室见之心喜,而后将这些选作贡品?”
姜佛桑轻笑,“皇室敢让萧琥上贡?”
就像萧家人要顾忌一下她是天子赐婚,皇室又何尝不要顾忌她萧家儿妇的身份?
夹缝中生存固然不易,换一种思路,也算两方皆有靠山。
真有一天其中一座山倒了,于她也未必就是好事……
发现想的有点远,姜佛桑回过神,对良烁道,“只管放心好了,他们便是再喜欢也不会出此昏招的。”
萧家儿妇的缭作上贡,在外人看来等同于萧琥上贡,届时北地其他州又当如何看?
菖蒲还是老大不情愿,“即便不用上贡,照女君的意思,每年还不是要白给她们送?”
也不怪她心痛,这里头一匹,敌得上外间数匹。几十万钱,留着做甚么不好?砸水里好歹还听个响呢。
“也不算白给,还记得家什铺是怎么起死回生的?”
菖蒲想了会儿,眼睛瞪圆:“女君是想让连皇后给咱们做招牌?”
姜佛桑挑眉,“未尝不可。”
若说上有所好下必从焉,这普天之下,还有什么能比宫城中的那二位更甚。
“可……”菖蒲不解,“女君何必大费周章?咱们的锦那般好看,只要长了眼睛的,谁会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