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夫主方才那话妾并不认可,”姜佛桑睇了他一眼,弯起嘴角,“夫主英明神武、远见卓识、高瞻远瞩,妾的头脑不及夫主万一,是万万不敢跟夫主比的。”
萧元度睨着她,下颌微抬了一下,“继续。”
姜佛桑愣住,继续什么?
“有人乐于昧着良心夸赞,我也乐于厚颜受着。让我看看还有多少绝妙好辞?我脸皮倒是够厚,就怕你辞穷。”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触上,俱都笑开。
方才所谈话题的严肃凝重半分也没有了,气氛轻松起来。
姜佛桑起身,走到书架旁,随手翻起上面的书册,“还真让夫主猜着了,妾就如那五技而穷的梧鼠,且容我再学几个新辞来——”
萧元度乐了一下,目光才要转走,不知想起什么,忽地站起身,也朝书架走去。
然而已经晚了。
姜佛桑手里握着一卷诗赋,偏过头,似笑非笑望着他,“夫主何时对这些也感兴趣了?”
萧元度神情不甚自然,目光飘闪,嘴却是硬的:“谁耐烦看这些?不知何时混进去的。”
“原来如此,”姜佛桑戏谑道,“还以为是妾夸了潘九公子儒雅风趣,让夫主不高兴了。”
萧元度负手板脸,“你爱夸谁夸谁,我有甚好不高兴的。”
姜佛桑点了点头,话又回到诗赋上头,“夫主看得如何?”
不如何,一看就犯瞌睡。他宁可看兵书、农书,哪怕一些杂篇也比这些有趣。
他当然不会当着姜女的面承认,只说自己压根没看过。
不料姜女听而不闻,自说自话道:“夫主若想在这方面有所进益,妾倒是有一妙方。”
萧元度本不想接她这话。
想起潘岳所言:“人家饱读诗书,在南地所闻皆是风雅之事,所见也皆是学富五车的名士才子,你呢?字倒是识得,吟风弄月会不会?不会吧!既不懂风雅,又不会讨女人欢心,怕是话都跟人家说不到一块去,唉!可怜解语花栽到个粗莽武夫手里,心意相通难于登天。”
又想起姜女夸潘岳的话:谦逊有礼、儒雅风趣……语气透着欣赏。
姜女喜欢的莫非是这种?
“眼下也无事,姑且一听。”面上满是不以为意,语气也相当的勉为其难。
姜佛桑徐徐道:“妾曾听闻有这样一个文士,因太过爱慕另一位大诗家的才华,于是便将这位大诗家的诗作烧成灰之后拌上蜜膏,每日晨起吃三勺,希图吃什么补什么。”
萧元度听得眉心打结,一脸怀疑:“当真有用?”
姜佛桑点头,“这位文士虽不如那个大诗家有名,后来也蜚声文坛。宁可信其有,夫主何妨试上一试?”
萧元度哼笑:“休想诓我!既是吃什么补什么,与其焚诗稿拌蜜膏,倒不如把那位诗家的骸骨挖出,烧成灰吞吃入腹,岂不更胜一筹?”
姜佛桑瞠目,片刻后摇头:“幸而只有夫主一人这般想,不然深埋地下的那些诗家名士岂非要瑟瑟发抖、鬼鬼自危?”
“好一个鬼鬼自危!”萧元度蓦地大笑出声。
姜佛桑也没忍住,扑哧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