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偶尔坐一次,体验一下也不错。”
“既然这样,那我就更应该带你去了。万一你迷了路,那就麻烦了。”
顾乐鸣也没有再推辞。毕竟,她跟舅舅年纪差得不大,舅舅长得帅,又博学多才,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她就不那么想家了。
顾乐鸣晚上没有睡好,第二天很早就起床了,那时不过早上六点,但是姥姥已经把早饭给准备好了。见她起床,姥姥惶恐地问道:“是我把你吵醒了?”
“不是,姥姥,是我没睡好。”
姥姥这才舒了一口气:“哦哦,那就再回去睡会儿,不着急,我把早饭放锅里。”
顾乐鸣不明白,寄人篱下的明明是她,应该畏手畏脚的也是她,可为什么姥姥总是给她一种很卑微的感觉?就好像,无时不刻不在讨好她。
顾乐鸣不可能再睡觉了,正准备吃早饭,舅舅打来电话,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杂志社有点儿急事,他必须得解决。顾乐鸣说道:“不要紧,你忙你的,我自己回去看看就好了。”
“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长得又怪好看的,还是小心点儿。我让一位朋友过去当护花使者,钱我已经给过他了,中午一定得好好吃饭。要是他敢把钱私吞了,你一定得跟我告状啊!”
舅舅穷得叮当响,而且是个乳臭未干的大学生,可他无时无刻不想装大人,每时每刻都想给外甥女营造一种安全感。身边有这样的舅舅,顾乐鸣默默微笑,心中充满了温暖。
舅舅说,他的朋友大概八点半能到,让她在家里等着。外面阳光晴好,微风习习,并不算热,顾乐鸣想出去走走。她换下了睡衣,穿上了到大腿根的热裤,上衣是一件无袖背心。这样清凉的装扮,在美国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在姥姥看来,这样露着肩膀、又露着大腿的衣服,实在是有伤风化。至于外孙女纤细的手臂、修长的小腿,那更是不能让外人看见。
“乐鸣,你穿成这样,那些小流氓会盯上你的。”
“怎么会?现在是白天,这样很安全。”
姥姥不敢多说,她担心自己一唠叨,这个外孙女就会疏远她。顾乐鸣也不想跟姥姥起冲突,她闷闷地说道:“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跟舅舅的朋友一起出去,不会有什么事。”
“哦哦,那行。”
姥姥的目光依然充满了担忧,但顾乐鸣一点都不在乎。她塞上耳机,欢快地奔跑下楼。在美国时,因为家里遭遇了重大变故,她已经压抑过一阵子了;而到了姥姥家,跟这样保守的老人住在一起,她同样觉得压抑。所以,逃离了危机重重的家,又避开了爱唠叨的姥姥,她开心得快要飞起来。
但是她不能走太远,她还得等舅舅的朋友。
天气实在太好了,而且这个城市给她一种熟悉的安全感。顾乐鸣兴奋异常,一向听话的她突然产生了一种逆反心理——要不,偷偷溜走,不让任何人发现自己?
就因为临时想起的那一个念头,她居然真的那么干了。从小到大,她绝大多数时间是个乖乖女,但是,她也经常因为“一念”,而干出一些不太离谱、但又出人意料的事。
鬼使神差地,她溜出小区,想找一个最近的公交车站点。但是冒着太阳走了半天,她也没有找到。
顾乐鸣有点后悔了,也不知道这样放舅舅的鸽子,会不会招来不好的事情。她想找人问路,环顾四周,她正处在一个技校门口,几个跟她差不多大的男生,正晃悠晃悠地从校园里面出来。
顾乐鸣走上前去,满面笑容地问道:“同学,请问你们知道怎么去后海吗?”
几个男生的眼神已经在她身上扫了好几个来回了,但是顾乐鸣却浑然不知。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男生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地笑着:“想去后海啊?我带你过去呗!”
难得遇到这么热情的人,顾乐鸣笑开了花:“不用不用,我坐公交车或者地铁都可以,你告诉我最近的车站在哪里就好了。”
“那……你就跟我走吧!”
顾乐鸣果真跟着他们走了,但走了不过几秒钟,她就感觉不对劲了。
那几个男生推推搡搡,总有人“无意间”触到她的皮肤。她并不保守,但这样的身体接触却让她很反感。而且,那几个男生的笑声让她很不舒服,他们说的话,她也没能完全听懂。
当一只脏兮兮的手再度碰到她的胳膊时,顾乐鸣忍无可忍,说道:“不用你们带路了,我自己走!”
“你不是要去后海吗?哥哥们带你过去,还能带你玩儿,这多好啊!”
顾乐鸣这才看清楚了那几个人的眼神,她惊慌失措,刚要推开他们,却被抓住了胳膊。她急得落下泪来,想大声呼救,正在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把她拉到了身后,用自己的身躯,将她跟那几个混混隔绝了起来。
那是顾乐鸣第一次见到曾海明。
那时,阳光已经很炽热了。明晃晃的阳光打在了他的身上,他黝黑的肌肤仿佛在发光,壮硕的肌肉更加显眼。
顾乐鸣并不知道他是谁,可是,在那一瞬间,她就觉得神从天而降,将她的世界照得无比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