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好像看到了一场阴谋,而此时的自己,已经成为了阴谋的棋子。
“为了国家!”
万忠示意徐良快点签名。
徐良提起笔,终咬牙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无论是谁在组织这一场行动,自己都是为了国家,为了君臣正道,问心无愧!
万忠收起奏疏之后,告别徐良,继续前往其他官员的府邸。
京师的宵禁时间很短,只有子时、丑时、寅时,万忠有的是时间拜会。
翌日一早,一封二十七位官员的弹劾奏疏就递送到了内阁,奏疏名为《大明二世,吾皇应勤勉于政,临朝奉天》。
解缙看到这一封奏疏感觉头大,眼前有些冒金星,这奏疏的名字,中间没有问题,后面也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大明二世”这四个字。
该死的,谁这么阴损?
谁不知道秦、隋国祚不昌,二世而亡,说大明二世,不是咒骂大明马上就要灭亡了?如此诅咒国家之言,竟是一群秉持着“正义”、“气节”的官员?
“黄阁,这是何意?”
解缙看过之后,冷着脸问道。
黄子澄当即不乐意了,反问道:“此乃百官肺腑之言,解阁不问百
官,问我作甚?”
解缙咬牙切齿,这份奏疏是户部侍郎卓敬所写,谁都知道夏元吉此时忙着调运粮食的事,山西移民需要粮食,疏浚会通河也需要粮食,北方边镇更不能短缺粮食,他这个户部尚书已经成为了大明最繁忙运粮大队长了,哪里有心思掺和这种事。
除了你黄子澄,谁能直接指挥卓敬?你可是户部的老尚书!
郁新看过之后,敲了敲桌子,说道:“这封奏疏言辞虽是犀利,但也未尝不切中要点。皇上多日不朝不见大臣,若开此例,百官又无动于衷,他日朝政懈怠,民不聊生,如何得了?”
解缙豁然站起身来,看着郁新与黄子澄,道:“皇上不过是身体抱恙,静养一段时间而已,你们就联名上书,莫不是想要借逼宫之举树立自身的威信?”
啪!
黄子澄一拍桌案,厉声道:“解缙,你若再诬陷我等用心,休要怪我上书弹劾于你!”
“哼,那你弹劾试试!”
解缙毫不畏惧。
郁新皱眉,劝说道:“够了,百官上书,无论如何都需转呈皇上,这件事就不需要争论了。倒是太医院戴原礼的丧事规制,宫中迟迟没有答复,你们怎么看?”
黄子澄满脸怒气,瞥了一眼解缙,道:“戴原礼虽官位不高,但执掌太医院与国子监医学院,按医学院给院长六品官来论,其丧事可提一级,按五品官规格来办,此事礼部已有方略,也无需讨论吧。”
解缙压制着心头的不满,争论道:“礼部按五品官规格,只是常规之论。然没有考虑戴原礼《医学》三典之伟业,按国子监祭酒杨士奇提议,应给其更高规格,以示大明重人才、惜人才,我认为应驳回礼部文书,以从四品衔治丧。”
郁新看着争锋不休的解缙与黄子澄,目光中闪过一丝寒芒。
两人所争论的事,看似微不足道,不过相差半品,实在不需如此耗费心神,但其背后蕴含着更深的政治意义:
话语权!
内阁出现的时间并不长,虽然经过了一些调整,但始终都没有形成秩序,内阁大臣平等办公,各抒己见,没有一言堂,也没有完全的压制。
换言之,此时还没有出现首辅、次辅之类的等级。但六部都有等级,内阁怎么也应该分个高下吧?
谁掌握了话语权,谁就是真正的首辅。
事小,事大,都不是事,谁说了算,才是真正的事。
明知道你爹是他爹,还不让你认你爹当爹,非要弄两个爹出来,这就是大明首辅的能量。
虽然此时的解缙、郁新等人,还远远没有修炼到那个地步,但先不论爹的事,总得把谁是儿子的事敲定了再说。
解缙感觉到有些棘手,郁新与黄子澄联手,两人又是老牌力量,拥有的能量远不是自己能比,朱允炆在的时候,可以出面支持自己,可现在朱允炆很可能并不在京师,没了大老板发话,自己就要扛不住了。
“有旨意。”
就在解缙、黄子澄争论不休的时候,内侍一声喊,结束了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