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僧叹了一口气,睁眼双眼,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担忧:「真的想不到,你们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若我没有记错,你在这天界寺至少已经有十年了吧。」
刘铭淡然一笑:「仔细算,有十一年又八个月了。」
白眉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凝眸道:「自公子被抓,千面人身死,阴兵主力折损在京师,古今就彻底销声匿迹。如今过了这么久,你们又按耐不住,准备东山再起了吗?」
刘铭低头看了看拂尘,开口道:「阴兵折损太大,以致于这几年不得不陷入沉寂。不过眼下天下大势已变,风云正起,古今从暗处走出来,也是合情合理之事。毕竟,机会正在走来。」
白眉僧人念了一声佛号:「告诉古今与盘谷,放手吧,这江山已经没有了你们的可能。建文皇帝稳固了江山,收拢了人心,这世上没有人能撼动他的位置。古今,也不行。」
「古今托我给高僧带句话。」刘铭嘴角透着诡异的笑,低沉着有些尖的嗓音:「若他能成事,愿建造佛国,以成谢佛教鼎力相助。」
佛国!
白眉僧瞳孔一颤,原本古井无波的脸色,出现了波澜。
作为信佛之人,谁不希望打造一个佛国!
这是所有佛教徒的渴望。
只不过,对于中原佛教而言,佛教的兴衰太依赖于皇室的态度,皇室尊佛,佛拈花,皇室灭佛,佛头落。
若真有帝王愿信佛佛教,支持佛国,那这天下,将成为真正的佛教圣地!
白眉僧人的呼吸有些急促,盯着刘铭刚想说话,却又感觉心头一阵惊悸,旋即清醒过来,倒吸了一口冷气,自己的佛心似乎已被动摇!
「佛教可不愿,也不敢卷入如此旋涡,还请古今收回此言。」
白眉僧婉言拒绝。
刘铭多少有些意外,看着老僧恢复镇定,盘珠有序,不由道:「高僧果是高僧,只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朝廷此时限佛,假以时日,佛教的香火将会日渐削弱,难道高僧想眼睁睁看着佛教在中国消失不成?」
白眉僧摇头:「消失?呵,佛根已在,纵毁枝叶,也无人可毁佛之根本。倒是古今、盘古之流,一个野心勃勃,一个旧恨难消,偏执太多,反而难成大事。还是那句话,阴兵已经没了,该放下,就放下吧,佛法宽恕过去,可宽恕不了未来。」
刘铭捡起地上的梧桐叶,审视着说:「说到底,你是不相信古今还有能量吧,以为他在京师摔了个跟头,失去了公子与一些阴兵,就再没了与朱允炆斗的本领吧?」
白眉僧闭上眼,没有说话。
古今势力多大,白眉僧并不清楚,但公子李祺等一干主力折损在京师,多年在皇宫内外的力量也被扫除殆尽,古今一蹶不振,至今已有三年多。
原以为他会放弃,选择目前的身份安然度此一生,可不成想,他依旧不甘心,依旧想要开辟属于他的时代,可已经晚了,这个时代名为建文,这个君主名为
朱允炆,世人已经认可,无人能替代,他古今也不行!
刘铭见白眉僧不想再谈,便起身走过去,将梧桐叶放在僧人面前的地板上:「没有树,青叶也会黄,是叶子,就需要依赖于枝,依赖于干,依赖于根。佛教不能置身事外,也不得不做出选择。若佛教不想灭,你唯一的选择就是与古今合作,是要佛国,还是要灭佛,你心中一定会有一个佛回答吧。」
白眉僧睁开眼,看着走到门口的刘铭,面色阴沉地说:「如此威胁于我,就不怕建文皇帝知道你们的存在?」
刘铭转过身,毫不介意地说道:「你大可以去告诉建文皇帝,到时候盘古被抓,古今被抓,你的过去还能瞒住吗?这些年来,到底是谁在为古今提供遮掩,谁又是为保留阴兵提供场所,公子在这里住了多久,我忘不了,你忘记了吗?」
白眉僧脸色煞白。
刘铭指了指叶子,开口道:「只要你点头,古今可以为你指明一条路,一条让佛教两年内兴盛的道路,以此为交换,给我们二十名绝对可靠的武僧。」
白眉僧嘴角动了动,抬手指向门:「出去!」
刘铭哈哈一笑,伸手抓着门,淡然地说:「这是一个大有可为的时代,就看你是有作为,还是无作为了。我们有耐心等待你的回答,只不过,佛教徒们又能等多久呢?只靠着游说太后,又怎么可能满足佛教的扩张?自己想清楚吧。」
门开了。
曲径通幽,竹林过风。
礼部主事卫二京张望着,见刘铭来了,连忙走了过去:「你去了哪里,我找你不到。」
刘铭笑脸相陪,找了个借口推了过去,然后问:「主事如此匆匆,可是有什么事?」
卫二京严肃地点了点头:「刚刚朝廷传来消息,东北女真斡朵里部的猛哥帖木儿进京朝贡,如今已抵达通州,让司礼监礼仪房做好招待,教习好礼仪,你是礼仪房的掌司,可不能马虎。」
「猛哥帖木儿,此人不是臣服朝-鲜,怎么又来我朝,如此岂不是二姓家奴?」
刘铭疑惑。
卫二京冷哼一声:「什么二姓家奴,朝廷对斡朵里部十分重视,曾三次派使臣前往招抚,这才说动其入京。你只礼仪,我会辅你做好,可不敢再出现如胡里改部失礼之事!」
刘铭答应下来,见还有一段时间,便打听道:「卫主事,你说水师能抓住陈祖义吗?」
卫二京不疑有他:「一定能,你也知道,此番朝廷水师可谓是主力尽出,纵横于东海与南洋,莫要说抓陈祖义,就是横扫南洋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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