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动杂物的吵鬧声渐渐安静了下来,除家门处凌乱的脚印和破烂的门,屋中的气氛是如此平常。
一个戴着猫头鹰面具的人到来。
他从周奈二人离去的反方向到达门前。
仿佛是习以为常,他冷漠地看向遍地凌乱拖拽的痕迹。在环顾四周,确认这个家的所有财物已被掏空后,他的双眼投向地上缩成一团的小兔子,不禁轻轻叹气。
“是这儿了。”
声音并不大,更似是自言自语。他的脚步从门外的地面拔出,皮制的靴子沾满泥泞,留下一个个方才到来时形成的坑洞。皮靴从雨后的泥泞中脱离,发出微微细响,踏在空荡的房间内。
小兔子耳朵微动,从地面慢慢爬起。她看向脚步响来的方向。
她原本美丽的衣裙沾尽灰尘,露出了真实的模样。灰姑娘一般的他,如今更显得楚楚可怜。她从未如此的无助。
在门外的一片漆黑中,一道范围不大亦不温暖的黄色光芒首先打入她的视线旁。那向她照来的,是属于手电筒的光。一顶浅灰色的帽子,修长并紧致地包裹在提着手电筒的猫头鹰头上。
借助于有限的光,小兔子看见猫头鹰面具的人,头顶的帽子上隐约闪现出一道金辉。那是烙印于帽上的警章。兽爪与剑交错,象征着权力和正义。这是治安局的标志。
“是我,孩子。”
他走入屋内,半跪于小兔子面前。她没有去问他是谁,因她早已知道。眼前的猫头鹰是这里的治安局的成员之一,与其他肆意欺压他们的成员不一样,这一只猫头鹰像是个……好人?他不仅没有加入剥削、抢夺。反是用着自己的权力,试图维持垃圾场的安全。
在一句话,不过四个字后。二人失去了交流,她呆滞着,不知接下来该做的事,他凝望着,凝望面前可怜女孩的模样。他并无去问她什么,因他已全部了解。
用不着过多的交流,猫头鹰慢慢改变了姿势,自顾自坐在地下。头上那代表着他的身份地位,该是相当贵重的帽子被他放在一片狼藉后仍未打扫,乱糟糟的地面。
他把头往右扭了扭,面具上的鸟毛紧紧地绷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表情只余痛苦二字可以形容。思考再三,事前想到的诸多解释,花言巧语都无法说出,全都烂在腹中。
在一个失去所有希望,直面了黑暗现实的女孩面前。再多的安慰都是无意义的谎言。
屋中的气氛依旧沉默,一把手电筒孤独地照亮二人。手电筒发散的光不太稳定,忽明忽断,有如他的心情,忐忑不已。最后,在一双无光的眸子注视中,猫头鹰心中的千言万语只变成了一句话。
"对不起。"
他全然了解小女孩所期待之事。但他无力回应这份期待,一个无力且真诚的道歉已是他的极限。
"我们无能为力。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照顾你几天,直到你妈妈回....嗯,回来。"
随着谎言的延续,他的声音越发低沉,就像是他自己都不相信她能回来。
没有回应。
破碎的光照下,这个家中依旧被沉默所主导。她弱不禁风的身体仿若被无边的阴影所吞入,越发模糊,如要从这世界中分离而去。
"不......不……嗯,是的。好……明白。"
小兔子呢喃着,她抱着双腿,在最能给予自己安全感的姿态中自言自语。她微弱的声音仿佛是在向另一个自己倾诉,声音渐渐变得更小,对话般的喃喃中,言语中的逻辑逐渐模糊,让人无法理解,无法得知她的想法,更无法传入猫头鹰警长的耳中。
手电筒的电力终是用尽了,它的光再无法照亮这个绝望的夜晚。
屋中与屋外谈好了属于它们的契约,终于一拼归入暗中,让这堕落的垃圾场永远陷入阴沉的夜里。
一阵风吹过猫头鹰身前,不过是失去光芒的刹那之间,猫头鹰再也无法感觉到前方兔子的存在。在如今昏暗的屋中,猫头鹰惊慌失措地站起并跑到屋外,他大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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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着小兔子。
她已消失不见。
数量繁多的脚印具前后之分地印在未经处理的脏乱泥路上,周奈和小女孩仗着故事中的人物无法看见自己,大大咧咧地尾行着一众暴徒。
顺着前方仿佛永无尽头的足迹,二人的脚步从未停歇。前有四个戴着动物面具的人,后有两不知道干嘛的人。他们一直向前,绕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场,沿着一条被虫蝇所霸占的小路,到达了一家破败的废弃工厂前。
工厂门外尽是来来往往的脚印,残落的灯光在盒子般的厂内亮起,使这儿成为了附近唯一的光源。
“进去”
压着兔子妈妈的三只猫男毫不留情地把她的身体推进工厂门内,任由她摔落地面,脆弱的肉体与地面的铁版拼撞,发出蹦的一声。
“你知道你为什么要过来吗?”
一把冷淡的声音从工厂的黑暗中传出。接着,是轻盈的脚步声。一个人踩着猫步从工厂的阴影中现身,他脸上挂着黄黑相间的面具,有着三米以上的健壮身躯,步伐踏下,虽轻,却能让铁版拼凑的地面浮现出如星般繁多的印记。
每个脚印皆是深陷地下,让钢铁制作的地板全数破裂,让人不由得感到发至本能的恐惧。
“我……”
无力地面对着不可超越的怪物时,所有人都难以维持平日的理智。兔子妈妈跪坐在地上,双眼无法从前方的威胁中抽离。来时路上早有准备的说词,平日生活中或许能得到他人同情的经历,一时间竟是全都无以道出。有的,只是来源于内心,结结巴巴般的,弱者的畏惧之声。
“你知道,我们有自己的规则。虽然说没人会在意今天垃圾场旁又多出几具尸体,但如果可以,我们尽量不会这样对待我们的客户。你应该明白。你应该很明白。”
那阴影中的男人亮出了左手,他伸展着五指,皮肤下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活动。随着一声砍切般的声音,利爪破开了他的皮肉,带着血淋淋的气息从他的手背上伸出。如镜般的爪上照出他脚边的景色,在他脚边,颤抖不已的兔妈妈双目无神,唯唯诺诺地回应。
“是,是!我当然明白!我刚才就在家里做小手饰,做好了就能卖够钱了。”
此时,姗姗来迟的周奈二人也到达了现场。那奇异的一幕映入了他的眼帘。顺着刚刚猫面具的思路,这位手上长爪的男人戴着的面具很快便被辨认。那是比野猫更为危险的猫科动物,巨虎。
猫科动物一家亲,虎和猫本质上都是猫,是吧?周奈安静地思考着,思考着这些面具背后是否有着其他意义。
猫与虎皆是危险的象征,而兔子是儿童读物的常客。如果这面具代表的是动物的象征意义。那么这故事的许多细节便变得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