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回想起横渠四句,李振便感振聋发聩。
是了,他来到北方,或许是为了洛阳,或许是为了前方拼命的将士,或许是不想让无辜的百姓受到战火侵扰,原因太多太多,但却唯一没有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个原因。
于是,李振取来纸笔,挥毫留下横渠四句后,起身离开。
“杜方,收拾一下。”
在大营内找到杜方,李振的表情很是从容,杜方在看到李振的表情后,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个表情,他再熟悉不过了。
在倭国如此,在凉州如此,每每李振下定决心,坦然面对之际,便是这个表情。
“少郎君...罢了,该说的话,别人已经说了太多太多,小人也就不废话了,既然您已经决定了,甭管是龙潭虎穴,小人也得陪着您走上一遭啊。”
张飞显然不明白两人在打什么机锋,仔细一问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李县侯,您这是何苦啊,末将...末将难以苟同!”
“你就说去不去就完了,轮得到你做决定?”
杜方踹了一脚张飞,张飞本想辩驳几句,却是无力的点点头,道:“末将的职责是护卫您的周全,去肯定是要去的,只是...唉。”
“收拾一下,即刻出城吧。”
李振还是走了。
带着一千有余的兵马,离开了安北都护府,走向了草原深处。
城墙上,望着李振远去的背影,苏秦无声叹息,望着手中,奇丑无比的字迹,苦笑一声。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好啊,说得好,小子,就凭你这句话,若是突厥敢对你图谋不轨,老夫舍得一身剐,也要将你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
北方草原,将湿冷演绎到了极致。
冬天,翠绿的青草早已变得枯黄,放眼望去,满是平坦,没有任何东西,能为他们抵御寒风。
仅仅出城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李振就已经嘴唇发紫,身体僵硬,骑在马背上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一头栽下来。
饶是张飞,杜方这种糙汉子,也是忍耐到了极致。
“少郎君...还好吗?”
“不碍事,咱们走了多久了?”
杜方苦笑,道:“少郎君,咱们才出城半个时辰,还早着呢。”
“我现在后悔了,回去来得及吗?”
“来得及,现在调转马头,立马就能入城,李县侯,不能冒险啊,末将有死而已,李县侯决不能死在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