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病,还要我们说?”陪着的妇人突然拔高了声音,惹得八角和马玲几个正在做事的人,都停下来看向这边,刚任掌柜的姚仕英笑着上前,道,“太太息怒,望闻问切是不是,肯定是要问的。”
“她是不是大夫?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这位太太,要是您觉得办事不牢,那您可以离开的,外面还有人等着呢。”姚仕英不软不硬地回道,“您别吵,吵了大家脸上都无关,是不是?”
妇人瞪姚仕英,八角笑盈盈上来,叉腰道:“这位太太,您要专门来吵架,您可掂量了,您不一定能吵得过!”
“您要闹事,我们也不带怕的,您也不打听打听,我家小姐怕过谁?!”
妇人没想到外来的人,一点不忌惮本地人,她看向叶文初,叶文初正抱着手臂看着她,一副等她吵架好调剂无聊时光的态度。
“腹泻!”妇人软了,不敢接着吵。
“这态度就对了!”姚仕英和八角就散了,各自去做事。
叶文初发现,姚仕英是很有意思的人,他以前是出名的脾气好能力强,现在相处多了,才知道他其实是掌握了看人说话的本事。
姚仕英当顺安康掌柜游刃有余,甚至屈才了,但也没有办法,他的身份,没法入朝了。
“我看看。”叶文初给病人号脉,“你这情况多久了?”
病人回道:“上个月十六,我出差去办事,不是,是出去办事,顶中午热得厉害,在小溪里喝了一口凉水,回来以后就一直腹泻。”
“大夫说我吃了不洁的东西,得了痢疾。”
他说着哎呦一声,捧着肚子去找茅房。
“大夫开的药方带来了吗?我看看用药。”叶文初对妇人道。
妇人将药方给叶文初。
“药方正常,用药没错。”叶文初扫了一眼最下面的签名,时孝感,她今天上午就看到两张药方上有这个人的名字。
频率这么高,应该是这一带名医了。
病人去而复返,身上的臭气更重,带着一股腥气。
“拉成什么样子了?”叶文初问他,病人详细形容了一遍,叶文初点头,“结合你先前吃的药再加上你这症状,我认为不是痢疾。”
那人问道:“是什么病?”
“伏暑!你上衣脱了,我给你针灸一次,再开一副药回去,锉成细粒中午服用,好好睡一觉,下午就没事了。”
她说完,周围的病人都很惊讶,因为人家都一个月了,又寻访了其他大夫,都说不行,可到她这里,她一副药就能药到病除。
这个事儿,正常人都要质疑的。
“那、那要是好不了呢?”病人反问叶文初。
“你这什么意思?”叶文初反问他,“是要和我打赌,给刁良玉报仇?”
病人脸一红。
“你要和我打赌,这样,咱们打得重一点,你一副药在我这里吃完,今晚就坐这里,下午你要好不了,我关门歇业还赔款,你要好了,就怎么样?我送你二钱砒霜让你妻子医闹?”
那人脸色赤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实事求是。虽说你来这里看病是为了刁难我,但我医者仁心又高大伟光正,病给你看了,你明儿要是病好了,就不用来,要是没好就来找我。”
“不过,你要再不止泻,也就这两个月的活头了。”
叶文初取针,那人和自己妻子对视,两人一个帮忙一个脱衣服,乖乖让叶文初施针。
他们是想报仇,可叶文初说的没错,命是他们自己的。
“八角,你给他把药煎了,让他在这里喝了回家,免得有人往药里下毒诬陷我。”叶文初道。
八角应是,取了药方去抓药煎药。
外面等着的两个衙役眼见着个叶文初给他们兄弟针灸,里面夫妻居然都没有闹事,他们左等右等,又不敢进去一探究竟。
过了一会儿,针灸结束了,他们的兄弟又开始喝药,喝完了就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
“我们去茅房等,他一会儿肯定要去茅房。”
两人去茅房等了一个时辰,他们兄弟也没有来。
两人被臭气熏得头昏脑涨,回到顺安康对面的时候,他们兄弟已经和妻子在吃午饭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人终于从顺安康出来了。
年轻人不腹泻了,又能吃能喝,休息了一个中午,精神状态就恢复得很不错了。
“子杰,你在里面干什么啊?”两人等的又热又累,张子杰嘿嘿笑道,“我的病,好了!”
那两个人一脸错愕。
“多谢你们,真兄弟!”张子杰道,“要不是你们让我来找叶大夫,我恐怕真活不成了。”
“你们等我,我回家休息几日,就能复工了。”
张子杰夫妻两人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那两人一脸的无语。
“合着,咱们耗了一天,还帮了两个人?”帮苏子杰介绍了神医,帮神医证明了医术!
对面的病人又多了一些。
“走开,小乞丐!”瘦一些的差役踢了一个靠着墙要饭的小乞丐,“老子看你蹲一天了,也没要到钱,你就不换地方?”
小乞丐抱着空空的破碗跑了。
“有毛病。”两个差役骂骂咧咧走了。
叶文初和闻玉下午结束工作,和姚子邑以及姚仕英带着白通和叶满意,浩浩荡荡去崇德书院拜师。
叶满意反正启蒙,上几天是几天课,白通肯定要跟着叶文初长住京城。
但可惜宋道凉不在,姚子邑的事情没有办好。
白通和叶满意书院都收了,但白通比叶满意高了两届,这让叶满意很不服气,他一直有一种错觉,他和白通是同龄。
“你一个小屁孩,启蒙才启了一半,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可以和我一样?”白通不以为然,叶满意道,“是你的个头给我的自信,让我觉得我们都一样。”
白通捶叶满意的脑袋。
叶满意冲着白通擤鼻涕,白通崩溃,追着叶满意打。
“明天早上我自己来,”姚子邑道,“你们都忙,没必要为了我耽误时间。”
叶文初没反对,姚子邑也不是孩子。
“王爷和你谈过了吧?是不是让你不管后面怎么样,先考学做好自己的事?”叶文初问他。
姚子邑应是。
“王爷的意思,就算知道明日死但今日也得好好活,该做什么做什么!”
叶文初深以为然。
“王爷说得有道理。”闻玉道,“京中形势风云变幻,谁也不知道后面怎么说,过好当下才重要。”
姚子邑应是。
“让一让!”一条鞭子抽响,迎面一辆马车过来,叶文初将叶满意抱过来,白通后退几步,被闻玉接住。
疾驰的车,车壁四周是镂空的,里面坐着的人看得很清楚。
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位年轻男子,生得不错容貌,男子正搂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女子衣衫半敞酥胸微露,靠在男子身上,笑声很风情撩人。
白通捂住了叶满意和自己的眼睛。
靠着的男子看到了路边的人,视线落在叶文初的脸上,敲了车壁,让车子停下来。
他冲着叶文初打了口哨。
“小姑娘去哪里?”男子很轻浮,他随行的女子看见车外很多男人也没有将衣领整理好,反而有意往下扯,视线在闻玉的脸上扫来扫去。
叶文初凝眉,视线落在车壁上写的字:史
“不知道我是谁?”男子笑着道:“原来是外地人。小姑娘和我回家……”
他没说完,他的马被什么东西蛰了似的,忽然嘶了一声,甩开蹄子疯跑出去。
男子和那女子被颠得撞在车壁上,疼得骂人后,又在远处甩出了车,趴在稻田里,马和马车跑走了。
闻玉将针包放好,道:“回去吧。”
“轻浮。”白通嫌弃死了,“纨绔就是这样的?”
“差不多。”姚子邑道,“哪里都有这样的人,京城可能更多吧。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