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的指挥已经越来越娴熟,在推土机和挖掘机轰鸣声中,通过生命探测仪显示出来的信号,精准的找到了一个地方,开始救人。
端午节已过,再加上最近几天又没什么风,哪怕是在晚上,也显得特别的闷热。
这种热和太阳直晒下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每个人浑身不自在,连呼吸都显得有些困难,身体里面好像有一团火,但却又得不到爆发。
就好像下雨之前那种压抑的感觉。
生命探测仪的确是个好东西,几乎从来不会出现差错,费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终于从废墟底下救出了一个同胞。
只是如今的情况再也不像之前那么好运,当陆凡他们第一次救出人的时候,对方还只是受了点轻伤,既没有生命危险,同时四肢也都完好无损,可以说十分的幸运。
想想也是,那个区域是沿河最边缘的地方,不管是建筑也好,亦或者是树木之类的,都特别的少,再加上地震来临时,他们即便没有来到空旷的地方,但也可以找到救命的遮掩体。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脚下就是一片生活区,有房屋,还有各种各样的建筑。
陆凡知道,当地震来临的那一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冷静下来,找到最佳的解决方案。
慌乱,无措,紧张,才是大部分人最真实的反应。
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么也就意味着失去了最佳的自救机会。
说不定刚才解救出来的这个人,就是因为没有第一时间来得及逃跑,房屋直接倒塌,从而埋在了废墟下面。
当大家看到他的第一眼,都有些揪心,因为这人的大腿上插着一根拇指粗的钢筋,并且一块巨大的石头把他的右腿给卡住了。
一个多小时的营救,就是因为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这位同胞的意识很坚强,即便大腿插着钢筋,同时右脚也被卡住无法动弹,但他也没有放弃求生的欲望,一直坚持着等待救援队的到来。
但是他最先等来的并不是国家的救援队,而是陆凡这群人。
实际上,他都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他看上去特别的年轻,应该比陆凡只大不了几岁,在华夏,绝大多数这种年龄的人普遍还是单身。
这位不幸但却又十分幸运的同胞,同样没有结婚生子,但他的心房却装进了一个女孩。
长达一个多礼拜的疼痛,饥渴,其实都没有摧毁他的意志。
只要一想起那个女孩的笑容,就会激发他求生的欲望。
第一天的时候,他信心满满,虽然自身的情况不是很妙,但发生了地震这样的事情,只要没有第一时间丧命,那就是老天爷最大的眷顾。
在此之前,他并不是没有看过类似的新闻,有的人埋在废墟底下,一个多月之后也能够获救,那么他为什么不行?
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曾经告诉过他,只要活着,那就有一切希望。
比较庆幸的是,地震来临的时候,这人的手里刚好拿着一瓶矿泉水,眼下这瓶水,就成为了他救命的宝贝。
除非他渴到不行,要不然是不会去喝这瓶水的,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会被困在这里多少天。
比较痛苦的是,如果普通的被困那还罢了,毕竟手脚可以活动,但现在他的整个身子都被一些杂物给固定住,而且腿还受伤了,传来了揪心的疼痛,只有两只手有较小的活动空间,这给了他很大的希望。
第三天,他又喝了点水。
接下来的日子,他都一直秉承着自己的想法,除非是万不得已,要不然的话是绝对不会去动这瓶矿泉水的。
眼看着时间不断的流逝,而他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浑身上下的力气逐渐的消失,这就表明着自己很难再熬下去。
这时候,他就发现自己有些扛不住了。
救援队什么时候会过来?
他不知道,也没有人给他答案。
相比于身体上的痛楚,其实精神上的煎熬,才是最折磨人的。
因为他发现死神已经在向他招手了,而他这具虚弱疲惫的身体,必须要和死神进行强烈的博弈。
没有食物,没有光源,还有无尽的恐惧,都在一一侵蚀着他的精神。
第一天的时候,他还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一定会活下来,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要能够留下一条性命,他一定会向那个女孩子求婚。
哪怕她家里人再怎么强烈的反,他也要大胆的求爱!
只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还有半瓶矿泉水,按照正常道理的话,他是可以熬过去的。
但是他觉得他熬不过去了!
死神正在不断的向他靠拢,并且发出怪笑声,只要自己稍不留神,这场无声的博弈就会败下阵来。
在这一刻他又想到了对那个女孩说过的誓言,一扫颓废,精神又振作起来。
手中仅剩的这半瓶矿泉水,就是他战胜死神的希望。
就这样,他一直这么硬挺着,在不断的绝望与期望中,终于等来了救援。
人一被救出来,车队成员里面的医生就赶紧对他进行了包扎,在刚才进行救援的时候,那些巨大的石块一层一层的挤在一起,稍微动一动这人都会痛的哇哇大叫。
虽然大家没有体会这样的感觉,但从他的大叫声中,也可以体会到真的是钻心彻骨的疼痛。
这种情况不能用挖掘机,因为机械根本就感受不到力道的大小,一个不慎他真的会痛晕过去。
所以大家只能借着自身的力道,费尽了千辛万苦,并且极力避免让他受到伤害,才把他给解救了出来。
简单的包扎以及消毒之后,老高赶紧联系附近的医务人员,让他们对这位伤者进行救治。
很快就有医务人员过来,把这人给拉走了。
从营救的那一刻开始,到被医务人员拉走,这人痛得哇哇大叫,让现场很多人听的都起了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其实表面看起来他的情况不是很严重,右腿被卡住的地方已经变了颜色,以及大腿处钢筋插进去一半,鲜血已经干涸,变成了深褐色,衣服和皮肤黏在一起,很难看到伤口。
陆凡以为这是对方最严重的伤口,但刚才那个替伤者包扎的医生,也就是越野车队的成员,来到老高的身边,神色淡漠的说道:“我看这人的情况不太好。”
站在一边的陆凡问道:“怎么?是那根钢筋插到骨头了吗?”
“这倒不是。”
医生摇摇头,解释道:“其实那里的伤势相对来说还好一点,因为没有碰到骨头,血已经止住了,到时候清理一下伤口,调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并不影响以后的行走。
但是小腿那里就很严重了,你刚才没看见都变了颜色吗?我估计得截肢。”
陆凡吃了一惊,他们这几天做了很多埋在下面的同胞,但还没有遇到过一个像这么严重的。
截肢?
这不仅仅意味着完整的身体有了残缺,原本大好的人生也不再如之前那么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