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明月与莫月的最大区别或许并不在身体上，而在眼睛里。

明月的眼中闪烁着市井之间的狡黠市侩，眼珠子滴溜一转，说不定就在打什么鬼主意。而莫月的眼睛则纯粹幽深，宛如深不见底的幽潭，只在和莫语撒娇的时候，会露出一些明媚模样。

“坐，说吧，怎么回事，那帮人想抓你做什么？”

莫语看着穿戴一新的明月，坐在了椅子上，问道。

“啊，”此刻的明月表现的特别的乖巧，被白丝包裹住的小脚踩过木质地板，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莫语对面的椅子上，

“月朗帮里专门有做乞讨‘生意’的，他们会抓我们这些没背景无父无母的流民，打断手脚，去繁华的街道上帮他们乞讨，像我这样有点姿色的，一旦被他们抓到了，可能就会被卖进花街柳巷。

如果遇见了有见义勇为的，就比如你刚刚的那样，他们就会污蔑我们偷了他们的东西，像我们这种社会底层的小老鼠，很难得到信任，大部分都会被他们绑了去。”

莫语看着她的脸颊，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道，“你是孤儿？”

“应该是吧，”桌案上有摆好的水果，明月拿了一个类似于苹果的水果，咬了一口，经过短暂的拘谨之后，她似乎又开始放松了起来，“反正从我记事起我就是一个人，卧槽···原来没坏的沙果是这个味道吗，真特么甜啊，又甜又脆，还是你们有钱人会玩啊。”

说罢，她向后躺靠在椅子上，“这椅子也是真特么的舒服，比公园的椅子舒服特么太多了。”

莫语被她这一举动搞得有些好笑，莫月虽然有时候也会有些‘放肆’，但是比起明月这个脏话满篇的模样还是要拘谨太多了。

不过其实她不说话的时候挺好看的，如同莫月一样，自然而然带一点清冷的模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不知不觉中，莫语又陷入了某种回忆状态，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女孩咔嚓咔嚓咀嚼水果的声音。

可惜长了张嘴。

莫语哑然失笑，等着明月把一个沙果吃完，然后轻声问道，

“那你平时怎么生活呢？”

“窃富济贫？”

明月下意识的答道。

“偷别人的东西养活你自己？”

莫语笑着反问。

“诶，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呢，我就不是贫了？我长这么大连个没坏的沙果都没吃过，我这种才是赤贫阶级好吧，而且我干这行是有操守的，一般我就只会找那种坏人恶霸下手，而且干这行是个技术活你晓得伐，”明月似乎有些生气，但是并不妨碍她手脚麻利的拿了下一个水果塞进嘴里，一边吃着一边含糊的说道，

“我们这种，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你操作的时候，手必须得稳，你就稍稍的抖那么一下下，啪叽一下被人抓住就得打个半死，当年我老师都夸我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手特别稳。”

“你还有老师？”莫语起了兴趣，“干这个还有传承的？”

“那是，”明月轻轻一抬眼，脸上尽是得意，“我还有好几十个师兄弟呢。”

“那你怎么混的这么惨，你老师和师兄弟都不帮你的吗？”

莫语笑着追问道。

“哦，我们上实践教学课的时候，老师没稳住，手抖了，后年应该就放出来了。”

“那你们那些师兄弟呢？”

“那我们哪儿能看见老师被抓是吧，我师兄弟们一窝蜂的就围上去了，我跑的慢，都没来及赶上，他们大概应该再过个十年就放出来了。”

“那你们还挺团结。”

“那是，我当时就是后悔动手慢了，听说里面伙食可好了。”

······

说话间桌案上的果篮已经被清洗一空，莫语按响了服务铃，让酒店再送了些水果来，

“慢点吃，别噎着了。”

“咳咳咳——”

他话音刚落，明月就被一块果肉卡住了喉咙，莫语连忙帮她拍了拍背，拿了个垃圾桶过来接住，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咳出来。

然后她突然沉默了下来，三两口把手里的水果吃了个干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

莫语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啥，”她犹豫了一下，“这位公子，虽然你救了我，我也打不过你，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占我便宜是吧，虽然你长得是有那么亿点点小帅。

而且你又是救我，又是帮我治疗，对我这么好，总要图我点什么吧，总不能图我满身脏臭不洗澡吧？”

这句话直接把莫语噎了一下，他哑然失笑，这丫头出乎意料的看的透彻，于是他反问道，

“你觉得我图你什么？”

“我一开始觉得你馋我身子，但是看到你那些神仙一样的把戏以后，我就感觉你这样的人应该不缺美女相伴，而且你不帮我祛疤，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好看。”

其实她一开始在莫语和那些壮汉争执的时候，是想直接偷偷跑路的。

一来她怕连累莫语，二来她也怕莫语是坏人，毕竟在底层她见惯了这样的套路，两方合伙演一场戏，骗了身子又骗心，又或者才出虎穴又入狼窝，这样的情况多了去了。

她最终没跑的原因也很简单，她没跑掉。